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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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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飯,洪玫讓李達收拾碗筷,她說,你收進去,我等會兒來洗。

    李達進了廚房,洪玫突然眼淚汪汪地望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說,怎麼啦?李達欺負你?洪玫說,不是他欺負,是你欺負。

    我說,可别瞎說,咱們過去的事可不能讓李達知道。

    洪玫說,看着你狼吞虎咽的樣子,我是又高興又傷感,剛才有一會兒,我真想跟李達分手,過去侍候你,我真可以什麼名分也不要,隻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就行。

    我打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說,你沒發燒吧?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我可告訴你,你這種女人我不敢要。

    我吃得多,不是因為好吃,是因為中午沒吃飯。

     李達出來了,給我沖功夫茶。

    洪玫看了我一眼,進了廚房。

    喝了幾輪茶,聽見外面響起了停車的聲音,接着是周怡的嗓門。

    我說,是周怡,我正想找她呢。

    李達說,那你趕緊去吧,回頭再來喝杯茶。

    洪玫聽見我要走,從廚房跑了出來。

    我說,我走了,找周怡有點事。

    洪玫聽了變了臉色,笑容全沒了。

    她對周怡沒什麼好感,兩人見了面不打招呼。

    洪玫說,煮了點家鄉米酒,你等會兒過來喝?我說,你想撐死我呀,留着下一回吧。

     我走到門口的平台上,周怡正好上來,她看到我從李達家裡出來,故意不理我,竟直往門洞裡鑽。

    我在後面跟着,趁着樓道裡黑咕隆冬的,一把抓住她的小辮子。

    這丫頭喜歡紮辮子,就算是披散着頭發,也要在耳朵邊上紮兩支小辮子。

    我說,揪住了你的小辮子,看你還理不理人?周怡說,你真沒出息,都給人家飛了兩次了,你還死乞白賴的。

    看着人家老夫少妻,過着幸福生活,你心裡舒坦呀?我說,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把你的小辮子拔來當鞭子,打腫你的小屁股。

    周怡說,讨厭哪,放下我的辮子。

    我把她的辮子放下,周怡把頭發順了順,拿出鑰匙開了門。

     等她開了燈,我才發現她臉色有些蠟黃,我說,怎麼啦?喝酒了?周怡沒理我,走進睡房,出來時關服已經脫了,換了件白色睡裙。

    周怡走進廚房,拿了兩杯水出來,一杯給我,另一杯一口喝了。

    然後她在沙發上坐下,低垂着眼簾,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我。

    我笑了笑,說,你這裡夠舒服的,咱也弄一套這麼大的房子住一住吧?周怡說,你真是有心沒肝,人家胡關長都要走了。

    我吃了一驚,說,胡關長要走?去哪兒?周怡說,南昌海關,當副關長,可他不願意去。

     這下完了,咱好容易才巴結上一個說話管用的領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了。

    咱的運氣還真是差那麼一丁點兒呢。

    我說,好呀,官升一級。

    周怡說,那是明升暗降呀,人家心裡正不痛快呢,你還想着要房子。

    我說,咱也就是想過得好一點嘛,你犯不着上綱上線,就當我沒說。

    周怡說,行了,誰叫我是你的關門弟子呢,咱就死乞白賴一回,讓胡關長再為咱們百姓幹一件好事吧。

    我說,說着玩的,你别當真,胡關長不是跟北京很熟嗎?幹嗎不活動活動?周怡說,活動了,上面說,要麼服從組織安排,要麼就地免職,你知道胡關長的脾氣,他是甯願免職,也不願意受氣。

    今天我跟李關、陳關勸了他半個晚上,最後總算沒白費力。

    我說,交流時間不長吧,也就三兩年,好快過的。

    周怡說,我也是這樣勸他的,這老頭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周怡打了個很誇張的呵欠,這丫頭真的累了。

    我說,你休息吧,我回宿舍了。

    周怡說,好吧,明天一起吃晚飯,好不好?我說,行,到時再聯系吧。

    走到門口,周怡突然拉住了我,我感覺她把身體緊緊地靠在我身上。

    她的體溫明顯高過我。

    周怡說,我們結婚吧?我一聽有些呆住了。

    認真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不像說着玩的。

    第一次跟她發生關系後,我覺得不能辜負她,叫她嫁給我。

    沒想到她說,什麼?這麼輕易就嫁給你?沒門兒。

    我想如今的女人真是不得了,她跟我睡覺,卻不願意嫁給我。

    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或許她嫌自己還小,還想過幾年快樂日子吧。

    我就當那句話沒說,隻跟她睡覺,不提結婚。

    反正結不結婚胡漢林都會關照我。

    沒想到胡漢林要走了,周怡小丫頭卻突然想嫁給我了。

    我把手放在周怡的額頭上,感覺她的額頭熱乎乎的。

    我說,你不是燒糊塗了吧?周怡說,你才燒糊塗呢。

    把我的手推開,哐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回到宿舍,我給周怡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平安到家了。

    周怡說讨厭,把電話挂了。

    我笑了笑,開始沖涼,接着看了會電視,看到一點多才睡。

    早上醒來已經七點了,我打掃了個人衛生,就開着車回了單位。

    我起了個大早,主要是不想讓人看見我開車上班。

    聽說東平海關特别複雜,心裡不平衡的人特别多,閑得慌的人也特别多,大家有事沒事就愛算計人,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讓人擺上了台。

    我把車停在車庫裡,看見偌大的院子裡就我一部車。

     我邊走邊掏鑰匙,走到辦公室門口,看見門開着,不禁吓了一跳。

    正疑惑,一個女人走到了門口,用南州話對我說,江主任早。

    我說,你是誰?怎麼在我辦公室裡?女人說,我來給你打掃衛生,對不起啊,不知道你這麼早回來。

     原來是掃地的阿姨。

    我說,啊啊,沒關系,你掃你的。

    我在位子上坐下,舒了口氣,看看鐘,才七點四十,于是抓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

    阿姨先把開水打了,接着洗茶杯,洗完擦幹淨,放進碗櫃裡消毒,接着開始抹桌子,拖地,最後對我說,江主任,我走了。

    我說慢走,慢走。

    阿姨走後,我鎖上門,去飯堂吃早餐。

    我剛打好早點,班車到了,一大幫人擠進來,在窗口排隊,排了四個方陣。

    我心想好在來早了一點,不然的話就要排長蛇陣,看他們多慘。

    我在學院的時候,常常要排隊。

    楊院長提倡與民同樂,讓學生跟老師一個食堂吃飯。

    好在學生的職位都很高,大部分是科級,有些還是處級,跟他們排隊也不算丢身份。

    馬羚不願意排隊,經常拉着我去餐館吃,興緻好時就去校外,跑遠一點,興緻不好時就在院内。

    學院内有一家西餐廳,一個茶館,還有幾個大排檔。

    我們吃了東家吃西家,把口味吃刁了。

    還一邊吃一邊嘲笑楊院長,他要我們師生同樂,自己卻與老婆同樂。

    馬羚說他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

     小趙和小林打了早點,在我旁邊坐下,邊吃邊聊周日看的非常男女節目,不時大笑一陣。

    這個節目我沒看過,但聽人說過,裡面的男人女人真是非常得很,全都傻得出奇。

    聽小林和小趙講,我也忍俊不禁。

    小林說,對了,江主任也是非常男人啊。

    小趙說,是啊,江主任啥時候去找一個非常女人?這兩個女人厲害得很,仗着青春貌美,到處煽風點火。

    上次聚餐,老錢在大講,她們在小講。

    老錢還有講累的時候,她們就不知道啥叫累,四片小嘴唇,要麼就拼命吃東西,要麼就拼命講話。

    小林說,聽說咱們江主任的非常女人就在咱們關呢。

    小趙說,是不是姓周?小林說,誰知道呢?反正不會姓趙。

    小趙說,也不會姓林吧?我把最後一口饅頭吞下了肚,擦了擦嘴,說,兩位這麼厲害,到哪裡去找婆家?小林說,找什麼婆家?做單身貴族。

    現在的女人真是不得了,她們不僅敢說,還敢做。

    我說,姑奶奶,怕了你們,先走一步。

    小林說,着什麼急?聊兩句嘛。

     路過老張的辦公室,看見門開着,我走了進去。

    老張說,哎呀,江主任,吃過早餐了?我說,吃過了,沒見你吃早餐啊。

    老張給我遞了根煙,說,在家裡吃的,沒辦法,小孩要吃,非做不可。

    我把煙點着,說,小孩多大了?老張說,十三了,上初中。

    我說,好呀,這麼大了,輕松了。

    老張說,啥時候能輕松呀?聊了會兒家常,老張說,待會兒給你彙報一下工作吧?我不想讓老張安排我的工作,就說,不忙,我先熟悉一下情況,回頭你帶我去各部門走走,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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