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喜歡旅遊,把全國都跑遍了。
正準備往國外走,可惜出國不容易,單位裡審批手續特别嚴,她隻好死了心。
吃完早餐,我跟着小趙去她辦公室。
要她開結婚證明。
小趙一聽就蹦起老高,要我交待對方是誰。
我說,說了你又不認識,不如不說。
小趙把嘴撅起老高,裝出一臉的不高興,然後拿了張表要我填,上面的項目可多了,包括結婚對象的年齡、籍貫、職業、履曆,啥都要填。
我拿着那張表,傻了眼。
小趙說,想跟組織打馬虎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說,行了,我老實交待,你可得替我保守秘密。
小趙說,這還差不多。
等我填完了表,她拿過去認真審核了一遍,臉上一臉詭笑。
然後她說,江大主任,你坐一下,我去找關領導簽字。
小趙走了沒兩分鐘,軍伐進來了。
看見我就誇張地叫,哎呀,江主任,久違,久違。
跑過來跟我親切握手。
這家夥一雙手除了粗糙,還黏乎乎的,我懷疑是吃完早餐沒洗手。
握着這雙手,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石留,她是個有潔癖的人,嫁給這個不修邊幅的人,還會習慣嗎?難怪要跟他分居。
吳進抓住我的手不願意放,不停地問候我,最近好嗎?我去了碼頭幾次,一次也沒見着你,都忙些什麼呀?我說,瞎忙,白忙,你幾時下了碼頭?我咋不知道呢?下次去一定要去找我,咱們好歹吃餐飯嘛。
好容易把手脫出來了,卻覺得像剛用巴掌擦了屁股,可軍伐似乎意猶未盡,還想再噓寒問暖。
我趕緊借口上廁所逃出了小趙的辦公室。
躲在廁所裡洗了手,又抽了根煙,估計軍伐應該走了,小趙應該回來了,才慢慢踱了回去。
小趙正要出門,說要開政工會議,把證明交給我,說,要請吃飯呀。
急急忙忙鎖上門,手裡夾着個筆記本,跑下樓去了。
回到車上,我才認真看了下證明,發現是石留批的。
心想冤家路窄,咋就拿給她批了呢?後悔當時沒交待小趙别拿給石留批。
不知道石留簽字時是什麼心情。
我想應該是蠻複雜的。
這事要是攤在我身上,我還真難以下筆。
石留到東平海關已經有幾個月了,她在東平借了套房子,很少回東村了。
這期間我給她打過幾個電話,想跟她吃餐飯,尤其是馬羚出國那幾天,我特别想約她出來,可她老說沒空,要不就說有安排。
我知道她在回避我,東平是個複雜的地方,何況她還跟吳進鬧冷戰。
我把車發動,歎了口氣,如今我快成有婦之夫了,事隔多年,我也終于要找個歸宿。
我相信,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怪不了誰。
回到辦公室,我給馬羚打了個電話。
我說證明開回來了。
馬羚說,哇,效率很高嘛,表揚你。
我問她在幹什麼。
她說在碼頭查櫃,然後問我幾點鐘去街道辦手續。
我聽了有些不高興,今天這個日子她居然可以安心在碼頭查貨。
真是不放棄任何掙錢的機會。
我淡淡地說,你安排吧。
馬羚忙于看貨,沒注意到我的口氣變化,邊指揮手下幹活邊說,我還有半小時,不如我們十點鐘在街道辦碰頭?我說好吧,把電話挂了。
坐在沙發裡,抽了根煙,覺得這事有些怪怪的,昨天說結婚,今天就去街道辦手續,是不是有些瘋狂透頂?問題是我沒有想着請假,馬羚也沒有想着把業務停下來。
難道就因為我們已經同床共枕?也許大家都相信一句話,煮熟的鴨子飛不了。
我把工作布置了一下,十點差一刻,我開車出了碼頭。
快到街道辦時,我突然想起來,馬羚這丫頭也在碼頭,她幹嗎不跟我約好在碼頭碰頭,然後一起來街道呢?這件事還真讓我想不明白。
也許這件事太重要,大家該分開冷靜想一想。
我把車停好,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看見馬羚的車,看來她還沒到。
這丫頭向來很準時的,不是要變心了吧?我檢查了一下手提包,看證件都在不在,如果缺一個什麼證,馬羚一定會以為我居心不良。
然後我的左腿給人撞了一下,差點把手提包撞出去,好在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
我知道幹這事的沒有别人。
馬羚來了,她沒有食言。
給街道辦的老太太審了半天,她問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問題。
她問我們是不是自由戀愛,怎麼認識的?拍拖多長時間了?有沒有人逼着我們結婚?馬羚一句話也不說,對着我一個勁地笑。
我說,咱們這段姻緣,要是說起來就複雜了,起因是我欠了她的債,她老來追債,開始來文的,後來來武的,追得我屁滾尿流,可我一個窮光蛋,哪兒來錢還給她?我這個女朋友算是個明白人,知道債是追不回來了,再追也沒用,可不追心又不甘,于是就把我拉來這裡了,說是抵債。
大媽,我這算不算自由戀愛?是不是給人逼着結婚?
大媽開始張着大嘴,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就變了臉色,轉過身,從抽屜裡拿出兩本結婚證明,大筆一揮,大章一蓋,啪的一聲把證件扔在我們旁邊的桌子上。
我把結婚證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發現不是假冒僞劣,就說,大媽,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喜糖。
大媽老着臉說,喜糖就不用吃了,你好好愛你老婆吧。
出了大院,馬羚憋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她說,你這招還真管用。
從包裡拿了一包糖果出來,說,賞給你。
我說,好家夥,你還想着賄賂那老婆子,有沒有紅包?馬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