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門舍”的宗祠旁,從來很少敲響。
但燕橫知道鐘聲的意義。
——青城派有突發的要事,緊急召集衆弟子。
尤其是燕橫已身為“道傳弟子”,一聽鐘聲,馬上得趕往“歸元堂”參見掌門。
他急忙拾起劍袋,也不走山徑了,直接連跑帶跳地從山坡奔下去。
燕橫入得“玄門舍”,到了“歸元堂”的廊門前,早已有一大群“研修弟子”聚在門前。
他們見燕橫到來,自行分開兩邊讓道。
麥大傑也在其中。
他問燕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問時一臉緊張。
其他師弟也是相同的表情。
“不曉得。
”燕橫把練習劍袋交給麥大傑保管,徑自步入“歸元堂”的廊道。
進得“歸元堂”,燕橫看見師父跟三個師叔早就坐定,其餘的“道傳弟子”師兄也已來了大半。
他急急向長輩們行禮。
但何自聖并未說什麼。
燕橫見堂内左側的藏劍櫃早已打開,到來的師兄們也都各自佩上了劍。
張鵬也在當中,他從架子上拿起一柄長劍,交到燕橫手上。
“來。
”張鵬說着,幫忙燕橫把劍鞘挂上腰帶。
燕橫一邊在縛劍鞘的挂索,一邊悄聲問張鵬:“什麼事——”
“别問。
等師父說。
”張鵬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餘下幾位師兄也都趕至,各自也往藏劍櫃取劍。
整個“歸元堂”裡有一股凝重的氣氛。
何自聖等四人還是沉默坐着。
宋貞掃視各弟子的神色。
信上說武當派的人明天才到來,今天響鐘召喚是預備演習。
他見十六人裡并無一人顯露慌張,甚感滿意。
等到十六個“道傳弟子”都已佩好劍,分列整齊站好了,宋貞幹咳一聲,準備發言。
所有目光都放在他臉上。
“明天……”他拿着武當的信函開始說。
可是宋貞還沒說到第三個字,大堂正門外卻有一陣拍門聲。
燕橫在這廳堂裡既是末座,自然由他去應門。
門外的是侯英志。
“什麼?小英,你該知道規矩,這時候不能進來……”
侯英志卻未理會他,反而瞧向廳堂最後面。
“弟子有要事通報!”侯英志高聲說。
“有什麼事?快說!”宋貞被打斷了說話,很不耐煩。
“是看守門坊的小道士,他正在門外頭,有緊急事情要禀告,因此弟子特來傳話。
”
侯英志環顧堂内衆師兄,一個個都已佩真劍。
看來果然有嚴重的事情。
“他說有一幹自稱屬武當派的人,剛才已經進了山門,正往‘玄門舍’來。
他搶先跑過來通報我們。
”
宋貞心頭一涼。
——不是說明天嗎?怎麼了……
他心頭有點不安感覺,瞧向何自聖。
何自聖此刻閉着那雙灰目,挺直坐于交椅上。
仿佛已然入定。
聚集在“玄門舍”外頭那衆多青城弟子,緊張地瞧着那批武當派的武者步行過來。
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當衆竟然多達三十餘人,個個皆身穿玄黑袍服,幾乎全體皆佩了兵刃,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
他們有一半都是腰懸長劍,其餘有的拿刀槍,也有藤牌、鐵鞭、匕首以至各色奇門兵器,完全是一副随時開戰的陣容。
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中年人,黑長袍的左襟處有個用銀線織成的太極兩儀符号,背後交叉背着一雙長劍。
他身形異常高大瘦削,披散一頭黑白夾雜的長發,無須的瘦臉煞白,一雙細長的眼睛透着冷淡的銳利目光。
他兩邊眼皮之下,各以青墨刺了一行像咒語的細細彎曲符文,幾乎直延到嘴角,遠看有如兩行黑色的眼淚。
宋貞帶着數名“道傳弟子”,包括兒子宋德海,出“玄門舍”的大門迎接。
“武當派諸位同道到來,有失遠迎。
”宋貞拱手行禮,瞧着那個長發中年漢。
“閣下是……”
“葉辰淵。
”他隻是輕輕拱了拱手,臉上無一絲笑容。
“求見貴派掌門何先生。
”
宋貞聽過葉辰淵的名号:當年鐵青子領“武當三十八劍”血戰物移教,連番惡鬥後慘勝,三十八個弟子隻有五人生還,那時還未足二十歲的葉辰淵正是其一。
能夠在那場惡戰中殘存,再經過這多年來修練,葉辰淵藝業必非等閑,才能登上現任武當副掌門之位。
——據知武當派近年人才鼎盛,組織龐大。
現任姚掌門即位後,其下竟立了三位副掌門之多,這葉辰淵隻是其一;以下又選拔派内精銳弟子,立“兵鴉道”、“鎮龜道”、“首蛇道”等級别支部,各有司職,隐隐然具有幫會規模。
宋貞又打量葉辰淵身邊左右二人:左邊那個看來隻比葉辰淵年輕幾歲,一臉都是傷疤,鼻頭和右耳更早給削去大片,結成年月已久的創疤。
左手穿戴着一隻像獸爪般的鐵甲手套,腰間佩了一柄鲨魚皮鞘的長劍,看那劍柄的護手纏布已甚古舊。
右旁那個則隻有二十七、八歲,身材比另兩人要矮壯得多。
他身穿黑色寬袍,但袍子下的身形甚是古怪。
右邊肩膊隆起了大大一塊,不知是否天生畸形。
一雙蒲扇般大的手掌骨節突露,身上又無兵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