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供具結,回報縣中。
金寶褪衣,也是十闆。
問陳敬濟夫毆妻至死者絞罪,馮金寶遞決一百,發回本司院當差。
這陳敬濟慌了,監中寫出貼子,對陳定說,把布鋪中本錢,連大姐頭面,共湊了一百兩銀子,暗暗送與知縣。
知縣一夜把招卷改了,
】止問了個逼令身死,系雜犯,準徒五年,運灰贖罪。
吳月娘再三跪門哀告。
”
】
】一面把陳敬濟提到跟前,分付道:“我今日饒你一死,務要改過自新,不許再去吳氏家纏擾。
再犯到我案下,決然不饒。
即便把西門氏買棺裝殓,發送葬埋來回話,我這裡好申文書往上司去。
”這敬濟得了個饒,交納了贖罪銀子,歸到家中,擡屍入棺,停放一七,念經送葬,埋城外。
前後坐了半個月監,使了許多銀兩,唱的馮金寶也去了,家中所有都幹淨了,房兒也典了,剛刮剌出個命兒來,再也不敢聲言丈母了。
正是:禍福無門人自招,須知樂極有悲來。
有詩為證:風波平地起蕭牆,義重恩深不可忘。
水溢藍橋應有會,三星權且作參商。
陳敬濟原是一愚夫,亦有愚不至此者。
盂玉樓是何如人?所嫁又是:何如人?縱不能深知,亦何能持一簪前往,便可與之通奸,便可拐出同走,并可訛出許多财物。
窮極無賴之人,或作此非非之想,然亦不敢冒冒然,徑做此舉。
況此刻敬濟,千金在手,又有馮金寶,正在新鮮之時,在家即起此念,到嚴州任意行之,全無悔悟。
竊恐無此情理,不過為楊大郎拐逃地步耳。
何必作此迂折,登堂矣,入室矣,見玉樓矣。
而玉樓之言談舉止,全不像從前之玉樓。
迨至變臉出簪,玉樓又是一付面孔,便至相摟相抱,親嘴吃舌頭。
批者何不雲羞殺玉樓,醜絕玉樓乎?既事後可以告訴衙内,何不此刻告訴衙内,立刻将敬濟逐出,豈不正大光明乎? 乃設此拙計,即當年收拾來旺兒故志,獨不慮敬濟有口能,說乎?怪敬濟在清河堂上,滿口謊言,在嚴州堂上,全無一語,是又何也?必使徐知府暗中探明,又将通奸騙财坐實,不痛不癢了案。
緻使老父受辱發怒,老母忍痛耽憂,玉樓抱不白之冤,衙内挨不肖之打,豈作有意醜诋玉樓乎 ?既令其得安身立命之地,歸棗強便歸棗強耳,何必多此一番醜事乎?吾欲起批書者而問之。
敬濟回家,妻妾诟谇,大姐姐之死,卻在意中。
西門慶有甚好女兒,其死也,亦有自取之道焉。
月娘往鬧,不但山東風氣如此。
予走遍數省,無不皆然,而安徽殆尤甚焉。
目錄雲:《大鬧授官廳》。
故作瘦詞,有何意味?按月娘連此兩書大鬧矣。
夫鬧其所不當鬧,是為胡鬧,鬧所當鬧,不得謂之鬧也。
況泰山之事,若非大鬧,恐将如潘金蓮葡萄架下之大鬧矣。
告官伸理,亦是正辨。
先定絞罪,旋改徒罪,終歸免罪,銀子隻一百兩,便如此得力,何罵霍知縣一至于此也。
此皆信筆直書,不複瞻前顧後,似非以上淫情穢語,寫得細膩風光。
無怪閱者,鹹喜看前半部,而不願看後半部,然則此書實導淫之書也,作者不能無罪焉。
我之探臆而出,随處叫破,正是要人細看下半部,以挽回一、二。
蓋此書既不能燒盡,闆不劈盡,有觸目警心數語,亦可以喚醒幾個聰明人,故不憚如此之諄諄也。
閱者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