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陪坐的。
西門慶又想起前番往東京回家,還有李瓶兒在,今日卻沒他了。
一面走到他前邊房内,與他靈床作揖,因落了幾點眼淚。
如意兒、迎春、繡春多來向前磕頭。
月娘随即使小玉請在後邊擺飯吃了。
一面分付讨出四兩銀子,賞跟随小馬兒上的人,拿帖兒回謝周守備了去。
又教來興兒宰了半口豬,半腔羊,四十斤白面,一包白米,一壇酒,兩腿火熏,兩隻鵝,十隻雞,柴炭兒又并許多油鹽醋之類,與何千戶送下程。
又叫了一名廚役,在那裡答應。
正在廳上打點,差玳安送去。
忽琴童兒進來說道:「溫師父和應二爹來望。
」西門慶連忙道:「有請。
」溫秀才穿着綠段道袍,伯爵是紫絨襖子,從前進來參見西門慶,連連作揖,道其風霜辛苦,西門慶亦道:「蒙二公早晚看家。
」伯爵道:「我又看家哩!我早起來時,忽聽房上喜鵲喳喳的叫。
俺房下就先說:『隻怕大官人來家了,你還不走的瞧瞧去?』我便說:『哥從十二日起身,到今還得上半月期,怎的來得快?我三日一遍在那裡問,還沒見來的信息。
』房下說:『來不來,你看看去。
』教我穿衣裳到宅裡。
不想說哥來家了。
走到對過會溫老先兒,不想溫老師也纔穿衣裳,說我就同老翁一答兒過去罷。
」因問了今東京路上的人,又見許多下飯酒米裝在廳台上,出來擺放,便問道:「誰家的?」西門慶道:「新同僚何大人,如此同來,家小還未到,且在衙門中權住,送分下程與他。
又發柬明日請他來家坐了吃接風酒,再沒人。
請二位與大哥奉陪。
」伯爵道:「又一件,吳大舅與哥是官,溫老先戴着方巾,我一個小帽兒,怎陪得他坐?不知把我當甚麼人兒看;我惹他不笑話?」西門慶笑道:「這等把我買的段子忠靖巾,借與你戴着。
等他問你,隻說道是我的大兒子,好不好。
」說畢,衆人笑了。
伯爵道:「說正經話,我頭八寸三,又戴不的你的。
」溫秀才道:「學生也是八寸二分。
倒将學生方巾與老翁戴戴何如?」西門慶道:「老先生不要借與他。
他到明日說慣了,往禮部當官身去,又來纏你。
」溫秀才笑道:「好說!老先生兒好說,連我扯下水去了。
」家拿上茶來吃了。
溫秀才問:「夏公已是京任,不來了?」西門慶道:「他已做了堂尊了!直掌囪簿大鳴,穿麟服,使藤棍。
如此華任,又來做什麼?」須臾,看寫了帖子兒,擡下程出門,教玳安送去了。
西門慶拉溫秀才、伯爵廂房内暖炕上籠了火,那裡坐。
又使琴童先往院裡叫吳惠、鄭春、邵奉、左順四名小優兒,明日早來伺候。
不一時,放卓兒,陪二人吃酒。
來安兒拿上案來擺下。
西門慶分付:「再取隻锺筯兒,請你姐夫來坐坐。
」良久,陳經濟走來作揖,打橫坐下。
四人圍爐共坐,把酒來斟。
因說回東京一路上的話。
伯爵道:「哥你的心好,一福能壓百禍。
就有小人,一時自然多消散了。
」溫秀才道:「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
休道老先生為王事驅馳,上天也不肯有傷善類。
西門慶因問:「家中沒甚事?」經濟道:「家中爹去後,倒也無事。
隻是工部安老爹那裡,差人來問了兩遭。
昨日還來問,我回說還沒有來家裡。
」正說着,隻見來安兒拿了大盤子黃芽韮豬肉盒兒上來。
西門慶陪着纔吃了一個兒,忽有平安走來報:「衙門裡各房令史和衆節級來禀事。
」西門慶即到廳上站立,今他進見。
二人跪下:「請問老爹幾時上任?官司公用銀兩,動支多少?」西門慶道:「你們隻照舊時整理就是了。
」令史道:「去年隻老爹一位到任。
如今老爹轉正,何老爹新到任,兩事并舉,比尋常不同。
」西門慶道:「既是如此,添十兩銀子,三十兩買辦就是了。
」二人應喏下去。
西門慶又叫回來,分付:「上任的日期,你還問何老爹擇幾時?」二人道:「何老爹纔定準在二十八日上任。
」西門慶道:「既如此,你每伺候就是了。
」二人到衙門領了銀子出來,定卓席買辦去了。
落後喬大戶又來拜望道喜。
西門慶留坐,不坐,吃茶起身去了。
當下西門慶陪二人至掌燈時方散。
西門慶往月娘房裡歇了,一宿題過。
到次日,家中置酒與何千戶接風。
文嫂又早打聽得西門慶來家,對王三官說了,具個柬帖兒來看請。
西門慶這裡買了二付豕蹄,兩尾鮮魚,兩隻燒鴨,一壇南酒,差玳安送去,與太太補生日之禮。
他那裡賞了玳安三錢銀子,這不在話下。
正廳上設下酒,錦屏耀目,卓椅鮮明,地鋪錦氈,壁挂名人山水。
吳大舅、應伯爵、溫秀才多來的早。
西門慶陪坐吃茶。
使人邀請何千戶,不一時小優兒上來磕頭。
應伯爵便問:「哥,今日怎的不叫李銘?」西門慶道:「他不來我家來,我沒的請他去。
」這伯爵便道:「你惱他每?」不言語了。
正說話中間,隻見平安慌忙拿帖兒禀說:「帥府周爺來拜,下馬了。
」吳大舅、溫秀才、應伯爵都躲在西廂房内。
西門慶冠帶柮來,迎至廳上叙禮,道及轉升恭喜之事。
西門慶又謝他人馬,于是分賓主坐着。
周守備問京中見朝之事,西門慶一一說了。
周守備道:「龍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