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畢浪,嘴巴微微發抖。
“什麼呀?我開什麼玩笑了?”
當畢浪順着湘公子的目光望向書桌時,也迅即一愣。
這怎麼回事?書桌上淩亂地放着幾張CD和寥寥可數的教科書,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那盞台燈不見了。
“是……是張天遊拿走了吧?這家夥剛才把手機遞給我,也不問一聲就把燈給拿走了!”
畢浪猜測着說。
蕭南一臉茫然地看過來,他不明白這兩個男生為什麼對一盞台燈這麼在意。
他并不知道人皮燈的故事。
待張天遊用鑰匙打開門從外面走進來時,湘公子和畢浪幾乎吓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張天遊,你……你剛才不在宿舍裡嗎?”
濕毛巾圍在脖子上的張天遊稍稍歪着頭,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驚慌失措的他們。
很顯然,張天遊正從沖涼房回來,他剛才并不在這裡。
門是關上的,也就不可能有人從外面溜進來。
寝室裡當時隻有四個人,誰也沒感覺到旁邊的夥伴曾經離開過座位。
那麼,是誰把手機遞給畢浪的?是誰把那盞台燈拿走的?
“果……果然有人皮燈女鬼!”
湘公子的喉嚨裡滾過一聲凄厲的哀号,全身的骨頭都輕輕地戰栗起來似的,整個人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他的這副模樣感染了在場的人,畢浪也顯得不安起來,抽出一根煙點燃起來。
辛辣的尼古丁味道沿着鼻腔滲進神經裡,意識被淆亂了,腦袋裡有什麼迅速地腐爛掉,散發出惡心的氣味。
這是一個無法解答的謎啊。
畢浪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隻覺得自己已經墜入一個恐怖之極的沼澤裡,危機随時都在。
仿佛有一雙眼睛在背後帶着陰笑窺視着自己似的。
在這種神經高度緊張的時刻,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衆人吓了一跳。
蕭南走過去開門,門口站着的人讓他措手不及。
在寝室裡玩撲克牌被前來查房的教導主任逮了個正着。
“你們這些家夥,膽敢在寝室裡玩撲克牌?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都高三了,還想着玩!”
教導主任又回頭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蕭南,語氣明顯緩和得多:“你也真是,不好好學習怎麼浪費時間跑到四樓來呢?快點回去吧。
”
待蕭南走後,教導主任回頭白了畢浪他們一眼,冷冷扔下一句:“罰你們寝室打掃這層樓的廁所一個星期!”
台燈……應該說是人皮燈不見了。
它到底是怎麼從一個密室裡消失的,恐怕最聰明的金田一也解不開這個謎。
還有,那時寝室裡多出來的另一個人是誰?假如不具備超自然的力量,它怎麼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
也許,它本來就住在這個寝室裡,根本不需要離開。
它還可能在暗處偷窺着寝室裡的每個人,待夜深人靜之後便出來活動,甚至還把腦袋擱在你的床頭,陰風陣陣中邪邪地笑。
想得更深一層,畢浪也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夜裡聽到過奇怪的聲響。
那種聲響難以形容,隻是如同委靡的低氣壓陰沉地籠罩在頭頂,時而急促,時而放緩,像一把鈍重的錘子想敲進他的夢境裡。
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聽到過這種聲響,所以不曾告訴别人。
他害怕隻有他一個人聽到。
這一天晚上,他又聽到了這種聲音。
從上方緩緩地降下來,低沉又恍惚,像被某種力量在催眠。
當時已熄燈,大家都沒睡,畢浪想起來曾經遇到過兩次的那個女生,想起她吟唱過的一首詩歌。
他問有誰聽到過這首詩。
上鋪的湘公子聲音緊張地讓他再吟唱一遍那首詩。
從前有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女孩像童話中的公主,那麼美麗;男孩像童話中的王子,那麼英俊。
美麗的女孩有很多人喜歡。
英俊的男孩也有很多人喜歡。
可是,男孩隻喜歡女孩。
偏偏,女孩不喜歡男孩。
後來,男孩把女孩殺了。
剝了她的臉皮。
做成人皮燈。
她便永遠離不開他,永遠對他燦爛地笑。
有一天,男孩把人皮燈弄丢了……
應該是這樣子吧。
畢浪很驚訝自己居然能完整地将隻聽過一次的詩歌背誦出來。
大概是這首詩實在太恐怖了。
“是……是鬼詩!”湘公子終于想起來的樣子,“是三年前出現的那首詩!”
“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畢浪知道,繼續追問下去一定會翻出更多更恐怖的往事,但他無論如何就是想知道實情。
好奇心此時顯然比心中的恐懼更加洶湧。
漆黑的寝室裡,湘公子的聲音如一縷輕煙飄散在壓抑的空間裡。
“我記得,這首詩歌隻在校報上出現過一次。
三年前,這四樓有個女生失蹤後不久,這首詩歌就出現在了校報上。
誰也不知道這首詩歌是怎麼被刊登在校報上的。
大家起初并不在意,不過,後來這四樓接連出現許多的意外,大家便開始議論紛紛,都說這首詩是鬼詩,是人皮燈女鬼借此向世人訴說自己的悲慘命運。
”
“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了。
”對面德林的身影在黑暗中坐了起來,“這首詩那時候還蠻轟動的,後來學校把這四樓給封了,嚴禁學生談論這件事才把傳言平息下來。
”
開關突然跳閘般,這句話過後寝室裡便落入久久的沉默。
夜色在窗外漆黑得像疾病。
沒有人說話,但也沒有人入睡。
那麼安靜地體味着恐懼銳利地墜入冥想中。
空蕩蕩的軀體,荒蕪得連千言萬語也無法生存。
靜得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釋放在黑暗中。
畢浪就在這時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響。
它就在他的身旁,千絲萬縷,一張大網似的罩了下來。
畢浪努力呼吸,夜晚陰冷污濁的空氣趁機洶湧而入,泛濫在肺的底部。
他坐了起來,那聲響離頭部更近了,他又躺了下去,無論哪種方式,都無法讓那種聲響遠離他的耳際。
他想到什麼,問:“那麼,那個人皮燈女鬼是誰呀?”
即使是鬼,也應該有名有姓呀。
湘公子似乎在忍耐着什麼,聲音有點扭曲:“我想,應該就是那個女生。
人皮燈女鬼就是第一個失蹤的女生。
她失蹤後,鬼詩就出現了。
”
“那麼說,她死了?”
“應該吧。
雖然她的屍體還沒找到,但在她的寝室裡發現過很多血,都是屬于她的。
連警方也相信她已經死了。
”
“那……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倒忘了。
”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天遊突然低低說道:“她叫顧心萱。
”
“顧心萱……”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名字,畢浪心頭頓時襲上奇怪的感覺。
這個名字的主人好像就站在他的床邊似的,使他心生不安。
他有點心驚肉跳地轉了轉頭。
他看見對面的張天遊在黑暗中正瞪大眼睛注視着自己,那種眼神像是要索命,他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張天遊為什麼要這樣看着自己?那種眼神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目光在黑暗中僵硬地對峙。
張天遊慢慢地收回陰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