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離去!”
剛好在馬路上有流動的出租汽車經過,他們攔住了汽車,匆匆上車離開了險地。
田野說:“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我不好意思跟着你,但不能違拗周沖的命令,隻好派一個把兄弟代勞,你由碼頭上下來,他就一直跟牢你,剛才你從‘京華’旅館出來,那人就跟着了你!可能他就住在那旅館裡,據我的猜想,可能是懶蛇的把兄弟譚玉琴,他原是香港灣仔區的地膽,現在霍天行‘刷過台腳’已經不能在香港待下去,聽說是潛到了九龍城一帶混生活,他曾揚言,要親手劈死殺害他的把兄弟懶蛇的人,今天突然出現,你以後的行動更要小心了……”
“你怎會知道我在黑巷子裡呢?”田野問。
“你和尊尼宋發生沖突時我的把兄弟傳遞消息,說那跟蹤的人向雄雞餐室的侍役找到你所坐的‘的士’,趕到‘金殿’舞廳去了……我趕到的時候,剛好尊尼宋的打手被譚玉琴趕了出來。
初時,我還以為有人幫你的忙,所以放心,但一進巷,你卻危急了……”
田野從夢中醒來,已紅日滿窗,公寓中已是靜悄悄的。
他正預備起來,忽的聽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樓梯上來。
“啊,沈先生,你搬來啦,好的好的,歡迎,歡迎……”閻婆娘的聲音。
這分明是有新的房客要搬進來了,田野勃然大怒,他曾向閻婆娘關照過,在未得到他的許可之前,不得把三姑娘的房間租出去。
但是閻婆娘竟不顧一切擅自把房間租出去了。
田野怒沖沖跳下床來,拉開房門,剛跨出門去,隻見那位提着兩件笨重行李的新房客竟向田野打招呼:“喲,田兄,早哇,才起床麼?”
田野定眼看去,那新房客竟是沈雁呢。
不禁瞪目惶然。
“怎麼……你搬來了……”
閻婆娘看見田野闖出來,就顫顫兢兢有溜開之意,這會兒看見他們兩人搭腔說話,定然是熟人,刹時放了一百二十個心,說:“喲,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那簡直是太好了!”
沈雁點首微笑,沒回答田野的話,獨自将兩件笨重的行李提進房間去了。
閻婆娘谄媚的态度畢露無遺,說:“沈先生,你需要我幫忙嗎?”
沈雁說:“我還有兩件小行李在街上汽車裡,麻煩你替我拿上來好嗎?”
“說那裡話,您太客氣了,這是應該的!”她登登登的,就跑下了樓梯。
田野趁此空隙,跨進了沈雁的房間,房間内已完全改觀,天花闆、牆壁、窗框、梁柱,全經過油漆粉刷,面目一新。
那破爛的闆壁用大紅花紙糊裱,好像新房一般。
睹物思人,田野心情悒悒,默站在一旁,他憤恨閻婆娘的勢利,認錢不認人,隻要有利可圖,便不講究什麼情誼,友誼……
沈雁在忙着布置他的新居,第一步工作是在牆上釘挂他的女朋友照片。
沈雁的女朋友的确是很多的,肥嬌瘦美,肉感大膽,每張照片的姿勢都不同。
忽的,他在百忙中掏出一包香煙遞到田野的面前。
田野狠狠地盯他一眼。
這位新房客占據了這間房間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機會能使三姑娘搬回來住了。
“你怎會搬到這裡來的?”田野忽問。
“二房東貼了招租,我偶然間看到。
說實在話,和你做鄰居,我實在感到榮幸呢!”
“既說實在話,何不說真的!”田野怒目相向。
沈雁狡狯地聳肩,燃着了煙卷,又重新挂他的照片,藉以避開田野的話鋒。
“是霍天行命你搬過來的嗎?”田野迫着問。
“啊,你這人太多疑了……”他露出奸笑。
“他要你住在這裡監視我的行動,對嗎?”他漸漸激顫得無可自持。
沈雁冷冷地擲下釘鎚說:“霍天行并沒有命令我監視你,他關照我幫你向溫夫人催款倒是真的,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還有兩天到期,這五天當中你做了什麼沒?”忽然,他低下嗓子,若有其事地說:“要知道,期滿過後,溫夫人的錢仍繳不出來,依‘正義’公司的規矩就要把她處死,但是在這五天之中,你一點信息也沒有傳遞給她,她沒有機會去籌錢,假如現在去通知她的話,兩天之内,萬一錢籌不足……不就等于是你殺害了她嗎?”
田野惶恐。
咆哮說:“這錯誤并不在她……霍天行既有命令給你,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呢?”
沈雁正色說:“這過錯在你,我昨天才得到命令,整天找你,你又不在!”
“那末我去找霍天行辦交涉去!”
“沒有用,他有要事,上澳門去了!”
田野不安地,更不知如何是好,在先,他原是想把催款的事情拖延一個時期,将來推避責任,但沒想到後果會如此的嚴重,的确,假如再把事情拖延下去,到期限之日,就必需要斷然處置溫克泉夫人,萬一她有能力願意把欠款付清,而是因為時間來不及,這豈不是就等于田野把她殺害了麼。
田野從來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不再和沈雁多說,走回自己的房間,在西裝口袋中搜尋,幸而周沖給他的紙條還在,那是溫克泉住宅的地址。
“七姊妹堡壘街十八号”。
該怎樣進行呢?他茫無頭緒,到這時,覺得兩天的功夫是過于短促了。
他躊躇沉思,霍天行到澳門去了,沒有頭子的許可,期限是無法變更的。
他想到,也許可以請金麗娃作主将期限稍為延長。
記得前天金麗娃在“蕾夢娜”咖啡館失約,何不以此為藉口,去找她商量呢。
田野心意已定,便匆匆洗漱穿着。
“田兄,假如你不樂意和我做鄰居,我可以退房子搬出去!”沈雁忽然探進頭來說。
“忘記它!”田野不願理睬他的話。
“我們今天晚上聚聚如何?好商量一個對策啦……”
“今天晚上再說!”
“時間還隻有兩天啦!”
田野不予理睬,當他離開公寓時,二房東閻婆娘正興沖沖地替她的新房客一手提着一手抱着,一堆堆,一疊疊,一包包的瑣碎物件由樓梯上上來。
“閻婆娘,你又撈了多少‘鞋金’啦?”他問。
閻婆娘摸不透田野的話意,有點驚惶,露了滿口金牙,似笑非笑呐呐地說:“田先生,還不是照着老規矩……說天理良心話。
假如這位沈先生不是田先生的熟朋友,這間房子我才不肯租呢!田先生,你光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是很寂寞嗎?有多一個人做伴……”
“你盡管發國難财,終有一天會後悔的…….”田野冷冷地說了一句,便走了。
閻婆娘更是不懂,不過她知道不是好話,等田野走遠了。
“呸!”的吐了一口涎沫。
喃喃咀咒。
“披了貓皮扮老虎。
什麼也不像……你神氣個什麼勁……”
田野先打電話至“正義”公司,金麗娃不在,接電話的是周沖,田野不希望和他交談,即時就把電話挂斷了。
他轉道來至幹諾道霍公館,那高牆,鐵閘門,狼狗,恐怖的女傭,一切都不陌生,女傭引他進屋,原來金麗娃竟是病了,在發高燒。
金麗娃的寝室,布置得好像古埃及的禁宮,屋柱是鮮紅色的。
襯配着绯紅色的牆壁,遍懸奇形怪狀巨幅的“野獸派”“達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