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了窗戶上的黑點瞄準。
“不要做聲!我是田野……”田野在探首進窗時,壓低了嗓子說,但在這樣靜寂的環境裡,任何聲響很容易便會傳到街外,給把風的歹徒們聽見。
譚玉琴沒有答話,因為他不明白田野的來意。
“我們‘正義’公司的人要來殺你!”田野爬進窗戶時一面再說:“你快逃生吧!……要小心,街巷外面,四面有人把守着,山壁上也有人監視……”
田野也伏到地闆上向譚玉琴所伏的地方爬過去,但譚玉琴卻不敢輕易相信田野,把手槍伸出來,對準了田野的腦袋,說:“你不許攏過來……否則我先殺你!”随後,他擡起眼睛,向窗外的山壁上窺望。
果然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山壁的一株樹下,在那兒幌動,好像在向屋子内張望呢。
“你應該相信我的話!”田野再說:“到這時候,已經沒有給你疑惑的時間了!快設法逃走,從天窗上屋頂,越屋過街尾,那兒靠山……記着,東西的街口有一個人把守,橫巷也伏有一個人……你的屋子前後全有人把守着,全不是出路……”他說時,一面用指頭在樓闆上畫出街巷的圖形,指示出“職業兇手”埋伏人的地方。
譚玉琴半信半疑,說:“那末、你為什麼要救我?”
“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你再不走他們便有人要進來了!”田野正色說。
譚玉琴不再猶豫,一個翻身。
滾至窗戶之前,輕輕爬起,探首向街心窺望,當他看見周沖和丁炳榮兩個黑影,守在街心之時,才相信事情并沒有假。
于是,他說:“姓田的朋友,既然你能不究既往,存心相救,隻要内中沒有訛詐,我姓譚的能逃得活命,他日定當圖報……”
“不必多說,請借給我一把刀子!”田野催促說:“你從天窗上去,我扳亮電燈,以吸引他們注意,他們即有人爬進屋裡來,在這段時間,你可以從速逃走,向左面的山路下去,是最好的路線,那裡沒有人把守……”
譚玉琴見田野如此說,便不再多作考慮,拉開抽屜,取出一把匕首,擲給田野。
那樓屋原就是簡陋的闆木搭架成的,樓面很矮,站起來即可攀到屋頂的梁柱,上面沒有天花闆,木闆枝條斜斜搭着瓦片,當中有一個兩尺半來的大玻璃天窗,用木棍子支撐起,翻上梁柱,即可把天窗推開,由天窗鑽出屋頂瓦背。
田野已經呆留過久,他怕被周沖的人窺破形迹,等譚玉琴剛穿出瓦頂,便匆匆把電燈掣亮複又滅去,這就是招周沖和丁炳榮進屋的暗号。
果然的,周沖和丁炳榮以最敏捷的身手,瞬眼之間,即爬上回廊,要跨窗越進屋子裡來了。
田野為了要救譚玉琴逃生,迫得用苦肉計,不敢怠慢,即用譚玉琴的刀子把自己的手臂割傷,連袖也扯開一大塊,僞裝遭受了暗算。
周沖爬進屋子之後,即發覺情形不對,剛要問話,田野已自地上爬起,再次開亮電燈,抱着淌血的手臂,指着天窗說:“快追,從天窗上屋背逃走了……”
丁炳榮也跟着進了屋子,聽說譚玉琴已從天窗逃走,暗叫一聲糟糕,即騰身躍起,雙手攀穩屋梁,順着上沖的力量,輕輕一縱,已翻上橫梁,好敏捷的身手。
他鑽出天窗探望過後,就返身向周沖打手勢,指示出譚玉琴逃走的方向。
周沖正在注意田野,似乎對譚玉琴的脫走感到蹊跷。
“四面都有人把守,他逃不出去!”田野說,藉以給自己掩飾。
丁炳榮已翻了下來,向周沖說:“那小子還留在屋背上,在探尋山路,我和你追上去,田野既已受了傷,就可以到街面上去,通知大家注意屋頂!”
樓下的住戶起了動靜,似乎已發覺二層樓上的腳步聲淩亂而起詫異。
他們再不敢怠慢,周沖忙把電燈熄去,和丁炳榮兩人同時翻上橫梁,相繼鑽出天窗,田野頗為譚玉琴擔憂,他知道譚玉琴并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所以滞留在屋頂上,仔細探查各處,究竟什麼地方有人把守,埋伏?以防中計。
到這時候,田野不得不按照丁炳榮的吩咐行事,由原路出來,翻落街面。
那守望在山壁上的吳仲瑜已經知道譚玉琴逃上了屋頂,不斷打手勢請田野通知把守在街口上的沈雁和柯大勇。
田野趁走向街口之際,偷眼向屋頂上看去,隻見那形成一條線平面的屋背,約離開譚玉琴的住處有三四間屋子的地方,有一個黑影在上面匍匐而行,那人當是譚玉琴了,他的形色有點慌張,而且動作也遲鈍呆滞,顫顫兢兢的,也許是病中身體羸弱的關系。
他的背後自屋子的天窗出來有兩個黑影摸索撲上前去,那就是周沖和丁炳榮兩人了,在這時候假如用槍的話,很容易一槍便能把譚玉琴打下屋子去。
但他們怕驚動鄰人,譚玉琴當然也不敢發槍,因為他是警署通緝的逃犯。
田野為譚玉琴倒吸一口涼氣,假如他再遲疑不決,不從速逃走,當會落到丁炳榮和周沖的手中無疑。
田野還未走到街口,沈雁和柯大勇已經聚合兜過來了,沈雁指着屋頂說:“你看,那小子自尋死路,竟跑到屋頂上去了!”顯然他已發現了這出追殺的活劇。
再看向屋頂上時,已起了變化,丁炳榮和周沖兩人追近時,譚玉琴忽的躍起如飛竄似地流奔,動作敏捷,使人意想不到,瞬眼間已奔至整座屋背的末端,騰空跳下人家的露台,又由露台一閃,跳到靠台屋子的山坡……。
跟着,隻見他在山坡上打滾,跌落一堆草叢中。
守在山壁上的吳仲瑜已如流煙般趕過去準備截攔,但山壁上隻有一條狹窄的行人小道,行走不大方便,而且還要繞上一個大圈子,才能追到譚玉琴跳落的地方。
沈雁和柯大勇也趕過來了。
招呼田野追過去,一面,沈雁獨個兒穿出岔巷,由捷徑趕下山坡截擋……
草叢中窸窣起了一陣波動,是譚玉琴在奪路逃亡了。
這個病人,為自己的生命掙紮,竟變得如猛獸般的兇猛。
吳仲瑜已經由山坡跳落草叢,那地方也許不大好立足,吳仲瑜踉跄跌倒,震動得樹木也落了葉,跟着,隻聽見一聲嚎叫,是吳仲瑜的聲音,一個人影即相反地向山坡上沖上去,那定然是譚玉琴了,好狡狯的家夥,他趁吳仲瑜跳下山坡立足未穩之際,突然襲擊将他打倒。
即改變路線向山坡上逃亡。
田野和柯大勇趕到草叢時,那黑影已越上山路。
“……逃上山了,快追……”吳仲瑜喘着氣息說。
他撫着淌血的額角,是被石頭碰傷的。
柯大勇怒沖沖向山坡趕過去,眼看着黑影在斜斜的山壁小道上閃縮而行,馬上就要越上山壁了。
想追上去把他活擒,那是希望很微的了,柯大勇拔出手槍冷靜地瞄準了黑影的前路,剛要射擊,田野突然撲上來把他的手槍奪下。
“你瘋了嗎?把附近的居民驚醒,我們大家都逃不出去……”
這一攔阻,黑影已溜上山壁,瞬眼間即失去蹤向。
丁炳榮和周沖也趕到了。
當周沖看見吳仲瑜負傷之時,更是氣忿填胸。
“這件事情,田野應該負全盤責任!”他一面說,一面揮手命大家分散開向山壁上兜上去。
吳仲瑜的傷勢不輕,額角上被石頭碰了一個碗大的傷口,血流如注,已沒有能力協助追捕,周沖便打發他落下山坡去通知沈雁上來幫忙。
在山壁上層,同樣是貧民區,那地方的木屋建造更是簡陋,而且築造沒有規劃,異常淩亂地,東一間,西一座,橫街小巷橫七豎八。
周沖等幾個在街巷間團團打轉川流,那裡還再有譚玉琴的影子呢?
田野心中暗暗竊喜,終算譚玉琴逃得活命了。
他又做了一件對得起良心的事情。
“這件事情,田野應該負完全責任……”周沖在後又說。
譚玉琴既抓不到,田野和吳仲瑜又受了傷,周沖滿嘴牢騷,埋怨田野不疊。
田野不服氣,說:“周兄負責搜尋譚玉琴,有多久了?起碼也該有三個多月了罷?為什麼每次到了危急關頭,都被譚玉琴逃去?”
“我盡能力做事,譚玉琴是個狡猾的匪類,能找到他的蹤迹,已經不容易,成敗更無法預料!……”
“那末周兄負了什麼責任沒有?”
“……”周沖瞪目忿然,不知該如何答覆。
丁炳榮怕他們起沖突。
忙岔開說:“人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