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不過崗,好漢不鬥地頭蛇!’我們就算兩個人去,還是要吃虧的,我看這件事情,還是得請柯大勇出馬才行啦!”
“呸!”田野怒極而唾了一口唾沫,說:“柯大勇這小子枉在黑社會中混了這末許多的時日,竟一點義氣也沒有,這件事情,可能就是他一個人從中搗鬼,要不然尊尼宋他們才不會這樣清楚我的内情……”
丁炳榮抑制他的沖動,堵着他的口說:“别嘴巴沒遮攔的,要知道現在周沖正在極力設法收買他和吳仲瑜的心,給外人聽見,恐怕又要添枝生節了!……”
田野點頭,加以挖苦說:“現在丁大哥什麼人情世故全分出界限了,做事畏頭縮尾的——記得我在向你借錢時,你曾說過,錢是沒有的,不過講流血用命、耍刀槍的玩意,還可以助上一臂之力,現在小弟有了要求,丁大哥就把大門堵上,算是小弟年幼不懂事,不過既是話說出了口,就不希望收還來,我曾向陳老麼誇過口,不管怎樣,一定要自他們的魔手中把三姑娘搶救回來……現在雖然孤掌難鳴,沒有人肯撐腰,不過既說了就要去做到,即算把性命抛掉了,單人匹馬還是要去幹一次,再見吧,丁大哥,瞧我的就是了……”
田野憤憤然地說完,轉身就走,丁炳榮知道他已是有惱羞成怒的迹象,便伸手一把将他拖着,說:
“唉!你怎麼這樣暴燥,我們何不一步一步商量?”
“哼!”田野冷冷地答:“三姑娘進了虎口,性命危在旦夕,你還有興緻去慢慢商量嗎?”
“不!我可惜的還是你!”丁炳榮正色說:“三姑娘的性命還沒有問題!倒是你年輕輕的盲目送掉了性命才可惜!要知道尊尼宋他們千方百計把三姑娘弄回去,目的還是希望三姑娘能繼續做他們的搖錢樹,何至于要你替她擔心思?試想假如尊尼宋他們要下毒手,還會弄一個活人回去變做屍首,增添自己的麻煩麼?你在‘正義’公司混的時日也不算短,不會連這些許常識也搞不清楚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
“哼!”田野再瞪目說:“我關切的并非他們要殺三姑娘,當然即算更笨的人也不會去找一個屍首拿在家裡擺着的!但是三姑娘已曆盡了滄桑,受盡了社會無情的蹂躏,她已是弱不禁風了,假如再遭受尊尼宋他們些許的折磨,準葬身到黃土裡……丁大哥,你是有正義感的人,在‘正義’公司之中,我最欽佩的就是你,你認為我們能見死不救嗎?”
丁炳榮躊躇了半晌,還是答不出話來。
終于,他吞吞吐吐的說:“田野,請聽我的勸告,本來,我們出來混在講動刀動槍的圈子内,對生死,當然置之度外,但是生死也講究價值如何?尤其把性命用在女人身上,假如是你們‘聖蒙’慈善會的那位桑小姐出了什麼為難,你把性命用在她身上,那倒是值得的,因為她究竟是個大家閨秀……”
“不要說下去了!”田野又開始咆哮:“我懂你的意思,你說三姑娘曾經做過私娼,是個出賣靈魂的人,但是請别忘記了,天底下有誰生下來就是做私娼的,這是她的過錯嗎?是她自甘堕落嗎?這不是她錯,這是社會的錯,就是因缺乏了仗義同情她的人,尤其在這亂世,那一個大家閨秀可以包保她一輩子是千金小姐,有了危難時沒有人扶助,不就随時随地都有淪為下賤職業的可能嗎?除了下賤以外,更進一步便是死亡,……那末堕落過的人,除了死路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道路,天底下生存着的豈不是全變得高尚人了嗎?——我請你别忘記,我們也隻不過是個職業兇手而已。
能算得了高尚?算得了高貴嗎?”
田野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大堆,丁炳榮似乎還是無動于衷。
這樣,他便着了惱,霍然拔出手槍,拉開槍匣,檢查過裡面的子彈,又說:“我生平是講究個人奮鬥的,即算沒有人幫助,隻要我自己認為是對的,我單人匹馬也要幹到底!”說完,怒氣沖沖的便走了。
丁炳榮除了搖搖頭,沒有其他的話說。
田野在乘輪渡過海往九龍時,伏在欄杆上,面對着滔滔海水凝思。
忽而有人自背後拍他的肩膀。
他回過頭來,卻是那私家偵探司徒森站在他的背後。
“咦,司徒先生,你怎麼在這兒?”田野對這老警犬突然出現,露出驚恐,懷疑是追蹤他而來的。
“現在的線索越來越複雜了,我需要到九龍去調查!”司徒森含笑說:“你到九龍去有什麼事呢?”
“香港待膩了,到九龍去逛逛……”田野随口而答。
“僅是逛逛而已嗎?”
因為這位著名的老警犬十分難惹,田野暗自警惕,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到他的手裡。
“我想到九龍去跳舞——”他隻有直截了當說出目的地。
司徒森笑笑說:“香港的舞廳不比九龍好得多嗎?為什麼跳舞要到九龍去呢?”
“呵——”田野很勉強的裝着笑了一笑:“九龍的舞廳我的熟人較多……”
司徒森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年輕人都愛拈花惹草的,‘女人是禍水!’要小心啦!”
田野雖不懂得他的用意,但心中暗起驚悸。
“你到九龍去又幹什麼呢?”他又問。
司徒森聳了聳肩膀。
泰然說:“有人寫告密信,我去調查!”
“告密信——”田野驚奇,但又自覺這驚奇的形色會使司徒森起疑窦。
要裝做鎮靜,形色更是不安。
“是否關于賈子德殺案?”
“當然,不過事情越牽連越廣了,這案子很辣手,不過相信離破案的時期已不遠了。
”
司徒森的眼光向來逼人是逼得緊的,田野不由得要回避開,自然而然地垂下頭去。
“不過,我願意告訴你,那告密信并沒有署名的!也沒有地址!”司徒森竟自動的說出了田野想問的話。
田野悒悒不安,更不敢随意說話了。
這時,剛好有一賣報童子行過,田野便購了一份晚報,裝做讀閱新聞藉以掩飾。
司徒森在旁默站了片刻,說:“快到岸了,我改天再找你談吧!”便回客艙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