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說:“你們都帶了槍械,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
“連着兩天清晨間你的人影不見,到哪兒走了?”她問。
“失蹤的并非是我呢……”
“聽陳浩說,你在注意我的行蹤!”
“假如說,我關心我的妻子,是應該的罷?”宋琪反問。
高麗黛不樂,說:“你可有什麼發現嗎?”
宋琪搖頭,說:“你的行動過于神秘,我無從發現呢!”
汽車朝着果園中央開辟的大道疾馳,不久就可以看到陳浩的汽車停在兩所大帳篷之前。
有達雅克族人躺在平鋪地上的草葉之上,傷勢很重,他的頭頂上全是血迹,背脊上有着好幾道深陷的爪痕。
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陳浩正啟開了急救藥箱為他敷藥,注射消炎針。
圍堵在四周的達雅克族人武士是亂哄哄的,他們議論紛纭,好像仍在讨論着這件事情。
那位武士頭目哇奴托,披挂全副武裝好像如臨大敵似的。
瞧他的形色很夠緊張,但可以看得出,他目無主見。
高麗黛得依賴陳浩給她翻譯,詢問事情發生的經過。
陳浩說:“大緻上的情形是如此,有兩名武士被黑豹所傷,其中一名已告死亡!這一名仍活着希望能将他救醒!”
“為什麼判斷是黑豹呢?”高麗黛好像另有所思。
“果園裡除了黑豹之外沒有其他更兇猛的野獸!”陳浩答。
宋琪蹲下身體,他撫摸那受傷的武士還有氣息。
便說:“暫時隻能止血急救,還是得送醫院才行,否則耽誤了……”
陳浩說:“這附近哪來的醫院?”
“不可以馳車開下山去麼?”
“達雅克族武士要死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你别把事情搞混亂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陳浩加以解釋說:“我已經替他注射了強心針,不久就可以醒轉來的!”
哇奴托像要向高麗黛提出什麼要求似的,嘟嘟嚷嚷地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名堂。
“他在要求驅邪!”陳浩解釋說。
“驅邪麼?他們自己的邪氣就夠多了!大夥的武士,連一頭黑豹也應付不了!”高麗黛頗為氣惱,說:“他們無非是想飲酒!”
“他們已經去掉一名武士,就算給他們幾瓶酒,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陳浩主張答應哇奴托的要求。
“好的,由你去辦!”高麗黛憤然說:“據我所看,這與黑豹無關!”
陳浩愕然,說:“這分明是豹爪……”
“豹爪不會有這樣深的痕迹!”高麗黛說。
刹時間,那負傷的土人起了一陣戰悚的抽動,好像是醒過來了,他渾身都在掙紮,好像想逃走。
蓦的,他狂叫起來,高聲哇啦哇啦瞎叫,是在說土語。
他的那種叫聲甚為恐怖,使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他在叫些什麼呢?”高麗黛也感到不自在,她抓住了陳浩問。
“魔鬼……”陳浩翻譯說。
“魔鬼麼?”高麗黛呆住了。
那些達雅克族武士用利矛對準了那發了狂的傷患者,好像準備着要将他殺死。
武士發瘋是極其不榮譽的事情。
那土番狂叫了一陣,聲嘶力竭,竟倒下去了,躺在地上,再沒看見他呼吸,連脈膊也停止了。
“他死啦!”陳浩趨過去按過他的脈膊說。
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黯然。
高麗黛喃喃自語:“顯然殺人的并非是野獸……”她似乎已想到是另外的問題了。
假如說,不是黑豹傷人,那末該是有人假扮野獸不成?高麗黛每遭遇有意外發生時,都是比較敏感的。
也許她又在考慮到阮難成和“黑田組”的那幫人,莫非他們已開始襲進果園裡來了?
達雅克族人武士的頭目哇奴托忽然振臂高呼,他高舉起武士長矛怪喊。
他的喽羅跟着“一呼百應”叫。
“他們要驅邪!”陳浩說。
“給他們威士忌酒,讓他們喝個痛快吧!”高麗黛說着,跳上汽車,怒沖沖地駕車而去。
達雅克族人對死亡并不哀傷。
武士因流血而死是光榮的。
他們開始跳舞,為的是驅邪。
陳浩答應給他們威士忌酒。
宋琪等回返大廈之後,可以看到高麗黛的神色不安。
她确定是他的仇人已追蹤而至。
雇用了大批的土番武士駐在果園裡,竟然連一點用處也沒有,首先就犧牲了他們的兩個人。
最初高麗黛似乎是有意将仇人引導至此的,而現在她又束手無策了麼?
整個下午,高麗黛都是悶悶不樂的,好像有着極其嚴重的心事,她關閉着房門,躺在床上飲酒,也不願意和任何人說話。
既然如此,那末千裡迢迢跑到砂勞越來幹什麼呢?宋琪也為她想不通。
袁菲菲耐不住寂寞,他要求顧富波駕車帶她遊覽果園附近的風景區。
蕭大炮勸阻說:“果園裡既然不安甯,還是不要外出為妙!”
袁菲菲說:“帶着槍械就不必怕什麼了!”
蕭大炮說:“有槍械也沒有用處,我們不是慣用槍械的人……”
袁菲菲不樂,冷嗤說:“瞧你們都是大男人,卻一個比一個膽子小!”
“被野獸咬着不是鬧着玩的,你沒瞧見那兩個土番?他們受傷之後發了狂呢!”顧富波說。
“嗨!那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恐怖氣氛,根本就不是野獸作祟!”袁菲菲煞有介事地說:“在這果園的附近,從前有着一間非常著名的醫院,走進裡面就像皇宮一樣的,到後來,不知道怎的竟荒廢掉了,據說它的陳迹也十分宏偉,我很想能夠找到它參觀一番!”
宋琪靜坐一旁正在翻閱陳年的雜志,他忽的聽到袁菲菲發這種的謬論,不禁起了驚詫,忙插嘴說:“你怎會知道的?”
袁菲菲說:“傳聞罷了!”
高麗黛卻忽的推開房門探首出來,嚴詞厲色地說:“顧富波,假如你們在果園裡亂走的話,出了任何的問題,恕我不負責任!”
顧富波惶然,說:“我們不會亂闖的!”
“假如害怕,為什麼不回到古晉市去呢?”她問。
“是你召我來的呢!”
“但為了你們的安全,我惟有再放你的假了!”高麗黛再說。
“真會有危險麼?”顧富波問。
“不!這是逐客令!”袁菲菲說。
高麗黛怒目圓睜,但她忍耐着沒和袁菲菲争吵,砰然重新掩上房門。
袁菲菲吐舌頭,裝扮鬼臉,輕聲再說:“當我提到果園上的鬼祟時。
高小姐就生氣了!”
“什麼理由呢?”顧富波問。
袁菲菲故作神秘,說:“終會有水落石出之一日的!”
宋琪又插了嘴,輕聲說:“莫非你以前曾到這地方來過?”
“沒有!”她一聳肩回答。
“你怎知道有一座醫院……?”
“因為它太有名了!”
“是什麼樣的醫院?醫院的名字你知道嗎?”宋琪欲藉此尋求秘奧。
“是神經病醫院,專醫治瘋人的,以前的院長姓阮,叫做什麼阮神經科醫院,好像是如此,我記不得那麼許多了!”袁菲菲說。
他們沒注意高麗黛仍躲在房内門縫上偷聽,這時,她兩眼灼灼地閃露着兇光,充滿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