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夕仍需湯藥侍候!”宋琪噘着唇說,其實他并沒有吸煙的嗜好,一口煙嗆進咽喉,真不好受。
然而,他仍得在金櫻的面前硬挺着。
“我們到小公園去走走好嗎?”金櫻問。
宋琪猶豫着,說:“那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太嘈雜了,不如,我請你飲冰去!”
金櫻心中不樂,說:“那個小公園是我們自小玩大的,從未聽你說它嘈雜過的!”
“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就不适宜再和那些頑童在一起嬉耍了!”
金櫻一聲長歎,說:“原來你是長大了呢!”
在他們對街的地方,就有一間專出售茅根蔗水的冷飲店,宋琪和金櫻進内坐落,各要了一杯蔗汁。
“你有什麼事情須要和我說呢?”宋琪問。
“昨晚上你整夜沒有回家,哪兒去了?”
宋琪一聲咳嗽,有點不大自在,說:“你問這個幹嘛?”
“你由醫院溜出來以後,就好像失蹤了,宋伯伯和宋伯母擔心你又會出什麼意外,出動了人力到處找尋,在知道你到了跑馬場後才比較安心一點!不過,聽說你和幾個小流氓及一個壞女人在一起,伯母非常傷心!”
宋琪搖手說:“在你未知道那幾個人是誰時,怎可以下定義就指人家是流氓和壞女人呢?”
金櫻說:“是宋伯伯派出去尋找你的人回來報告說的!”
“這是他們的偏見!”
“你是個念大學的人,交朋友處世都應該特别的謹慎才行,尤其是整夜不回家,讓家裡的人都提心吊膽的……”金櫻說時,眼眶也紅潤了。
“唉,你小小年紀,哪懂得那麼多的事情?我會謹慎照顧自己的,至于别人的閑言閑語,不去理睬他就是了!”
金櫻取出手帕揩拭着淚痕,邊說:“你就是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其實我和你不是一起都長大了嗎?”
宋琪于心不忍,向她安慰說:“你今年才十七歲,當然不能算成年,但是你很快就會長大了的,到時候,你當真會了解這個社會并不單純,我現在是剛出來學習謀生活,很多事情都得從頭學起呢!”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和那些小流氓及壞女人在一起的原因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唠唠叨叨的?”
“我勸告你的,都是金玉良言,假如你不願意聽的話,那就算了!”金櫻說時,起了一陣嗚咽,雙手掩着臉,匆匆的就跑出了那間飲冰室。
宋琪想加以勸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能将金櫻留住,又能給她什麼安慰呢?他遲疑着,又重新燃上一隻紙煙。
他心中想,在這個時間回家去,家中少不了會有幾個“三姑六婆”,那些都是他母親的朋友,說不定又會噜噜嗦嗦的,聽那些煩悶乏味的說話,倍增煩惱,不如不回去的好。
他出了冰店,頓覺人海茫茫,不知道該向何處去是好,生活在驟然之間改變,就好像連一個去處也沒有了。
在平常宋琪閑着無聊的時候,至少可以到“安安公寓”去,那是爛眼疤廖二虎的地盤,公寓裡上上下下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和宋琪相熟的,另外還有廖二虎的那幫爪牙,他們有擡杠的癖好,閑着無事便是三三兩兩的到“安安公寓”裡來聊天,宋琪是他們最好的對象,那些市井人物,對一個大學生是另眼看待的,他們認為宋琪的見聞多學識廣,許多問題都可以向他請教。
但是宋琪并不願意到“安安公寓”去,他知道一定會引起一番冷嘲熱諷的,沒有一個人會贊同他和高麗黛交朋友的,那些唠唠叨叨的勸告聽得實在煩悶。
他仍擔心着蕭大炮和阮難成的決鬥之約,看看時間,也該是他們到扯旗山的時候了。
宋琪雖然認定阮難成絕對不會在扯旗山出現的,但是他仍念念不忘,恐怕那是阮難成故弄玄虛,實行“調虎離山”之計,将蕭大炮和顧富波調開然後着手去傷害高麗黛。
宋琪自責,實在不應該離開高麗黛的。
他忽的想起,曾經答應高麗黛到元郎去找尋那個略懂得拳腳的女傭。
假如能尋得着那個女傭的話,将她帶到高麗黛的家中去,有了藉口就不至于那麼窘。
于是,宋琪便決意到元朗去走一趟。
約在傍晚六點多鐘,宋琪真的就帶了一位身材高大約四十餘歲的女傭到了太子道。
女傭的名字叫做童媽,在宋琪的家境好時,曾在宋家中做了十多年的女傭,宋琪等于是她一手帶大的,也等于是他的奶娘了。
童媽的出身是在渡輪上賣狗皮膏藥,所以懂得幾下子拳腳,據她說,三兩個男人還不是她的對手呢。
童媽早年守寡,養有三四個孩子,最大的孩子已經在念中學了,所以童媽的生活負擔非常的重,要求的待遇也特别高,她也是因為如此離開宋家的。
高麗黛曾經聲明過,隻要适合條件,她願意付出最高的薪金的,所以宋琪想,童媽是個最理想的人選了。
來到太子大廈,宋琪沒有看到那輛乳白色的“青島牌”小轎車停在門口,心中不免納悶,莫非他們到扯旗山去還未有回來?
當他們走進電梯的當兒,忽的管理大廈的門房向宋琪招手,說:
“你是宋先生嗎?高小姐有信留給你!”
宋琪大感詫異,好像高麗黛早已經猜到他會光臨的呢。
他走出電梯,那負責門房的工友便取出一隻信封交到宋琪的手中。
隻見信皮上寫着:“留交宋琪先生親展”幾個字。
宋琪忙撕開信皮,抽出信箋,隻見上面寫着短短的兩行字,寫着:
“宋琪:見字請速至聖鐘士醫院,黛留。
”
宋琪大驚,他們為什麼會跑到醫院去了?出了什麼意外麼?假如沒有事情,好好的斷然不會跑到醫院去的,而且不須要如此慎重其事的留下了這麼的一封信。
“這封信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宋琪忙向門房詢問。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前!”
“是高小姐親自交給你的麼?”
“不!她派一輛出租汽車送回來的!”
“這就奇怪了!”宋琪惶恐說:“高小姐的司機和那個姓蕭的大塊頭可有看見?”
“不!他們好像下午兩點多鐘就外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過!”
宋琪心神不甯,向童媽招了招手,便匆匆的出了太子公寓。
他攔了一部出租汽車,和童媽坐進車廂,即招呼司機迅速開往聖鐘士醫院去!
“是出了什麼意外嗎?”童媽問。
“現在還搞不清楚,我們一直被陰謀包圍着,随時随地都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情形這樣的壞嗎?為什麼不告訴宋老太爺,他應該有辦法可以遏阻的!”
汽車已經在聖鐘士醫院的門前停下了。
那是一間私人開設的醫院,規模并不大,不過外科手術還是滿著名的。
高麗黛突然約宋琪到一間外科醫院來會面那絕非是什麼好事情,究竟是誰負傷了?是蕭大炮和阮難成決鬥受傷,還是高麗黛遭受暗算了。
宋琪提心吊膽地走進了醫院,他到詢問處查看病人的名單,發現其中并沒有高麗黛的名字,心中才稍為放心。
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的大名卻高挂在急診室的名牌之上,顯得頗為嚴重。
“這兩個人患的是什麼病?”宋琪向詢問處的護士小姐問。
“車禍!”護士小姐答。
“急診室在什麼地方?”
“由走廊一直進内!”
宋琪道謝後和童媽即趕進急診室,但那急診室已經空着無人了。
宋琪再到詢問處查,才知道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已住進了二樓A字十八号病房。
“你們這間醫院的名氣頗大,但是辦事卻是挺胡塗的!”宋琪向那護士小姐打了一記官腔,又匆匆的趕上二樓去。
尋着A字十八号病房,隻見那房門敞開着,昨晚上在高麗黛家中胡鬧的幾個不良少年差不多全在。
那是一間雙人的病房,有着兩張病床,宋琪走進門就看到高麗黛愁眉不展地坐在一張沙發椅上,蕭大炮的頭頂上裹紮着紗布,好像戴了一頂白帽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