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宋琪好像是信口開河似的,果然“霹靂火”就一馬當先,搶在内圈,隻有“七仙女”一匹馬銜尾窮追,其餘的馬落後有好幾碼距離。
宋琪自己不敢看,他俯首閉上眼睛,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霹靂火”為他争一口氣。
“終線——‘霹靂火’!”坐在宋琪身旁那位肥團的陌生客人手舞足蹈地歡呼着。
宋琪身旁後的那位俏女郎也笑得合不攏嘴。
她的天真憨态使宋琪我見猶憐。
電動計算機已現出“派彩”數字是二十五元三角,就是每五元彩券,可得二十五元三角。
當然,在爛眼疤廖二虎的“地盤”上,下注“霹靂火”的賭客特多,這位爺叔是賠定了。
“小老弟,分紅十元!”那位肥團的賭客給宋琪的手心塞過來十元,說:“下一局,依你看該下哪一匹馬?”
這當兒,廖二虎趨了過來,壓低了嗓門咬牙切齒地向宋琪說:
“你給我到七樓上的餐廳去坐着結帳,否則,以後休想再參加我們了!……”
宋琪很覺委屈,但這是爺叔的命令,他不得不從,拾起包袱回首看了那位女郎一眼。
高麗黛也發覺宋琪要離場,深表詫異,說:“你不賭了麼?”
宋琪搖了搖頭,回答說:“我本來就是不賭的!”
“你若離去,我們就沒有參謀了!”女郎說。
宋琪露出苦笑,沒有回答,一副無可奈何的形狀離開了賭棚。
他趨進電梯升上七樓餐廳,餐廳内的侍者全是老朋友。
其中有一位喜歡多說話的家夥打趣說:
“怎麼啦?全盤失利麼?還未結束就跑上餐廳來了?”
宋琪說:“假如我是賭客就赢了!”
“客人賭輸和你賭赢還不是一樣的嗎?”
宋琪搖首說:“唉,事實完全相反!”
他要了一杯咖啡,對着那寬大的窗戶默坐,腦海之間,高麗黛的倩影不時湧現,她的一颦一笑,都使宋琪感到深刻難忘。
從來,宋琪對任何的女孩子都沒有這樣的迷戀過,他接觸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數,念了一年多的大學,全校的女同學有數百人之多,宋琪外型不弱,女孩子對他的印象都不太壞,願意和他交往的女同學不少,宋琪被家庭環境約束,對這碼子事好像看得很平淡。
今天的情形,好像大賽馬“爆冷”,也像受到了“魔鬼的誘惑”,宋琪對這陌生的女郎着了迷。
簡直像是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呢。
他有自慚形穢之感。
父親是“賭外圍”出身的老粗,大字不認識一個,身家不清不白,母親患癌症,需要大量的金錢醫治。
逼不得已,扔下書本,幹第二代“賭外圍”的,遇上一位“千嬌百媚”富家千金,在一見鐘情之下,又有高攀不上之感。
“小弟弟,借個火!”
忽然,背後有人伸過來一支金質的煙嘴,這嬌滴滴的借火聲音,宋琪是第三次聽見了。
他猛然回首,果然是高麗黛立在他的背後,宋琪的高興,無以形容,他已是手足無措了。
“我知道你是不吸煙的!”女郎吃吃地笑着說:“這是不良的嗜好呢,但是這也是交朋友之道,一煙在手可以增進友誼的!”她說着打開了一隻金質的煙匣,裡面裝着好幾種不同的香煙,有“三個九”、“嘉力克”、“彩色雞尾”。
宋琪搖手說:“我不會……”
“不妨學習試試看,這是交友之道,朋友應該有共同的嗜好!”
美色當前,宋琪自無主見,也是一種好奇的心理使然,他取了一支粉紅色的“雞尾香煙”。
侍者已經過來了,擎着了打火機。
替他倆點上香煙。
宋琪是第一次“吞雲吐霧”,立刻嗆了咽喉,咳嗽不已,連眼淚也迸出了。
“噢,要命……”他說。
“這是一口處女煙,以後就會習慣了!”高麗黛說。
“煙有什麼好抽呢?”宋琪咳嗽着問。
“馬有什麼好賭?這是同一問題,就是看是否上瘾!”女郎說。
“賭馬有赢有輸,吸煙隻是傷害壽命!”宋琪說。
女郎咯咯而笑,說:“你是幹‘賭外圍’的買賣的,怎可以這樣說法?”
宋琪說:“我是被環境所逼無可奈何!”
“聽說你是個大學生,因為母親患癌症所以出來‘賭外圍’,幹違法的勾當賺錢!”
“誰告訴你的?”
“這裡的侍者全知道,向他們打聽,很容易就可以了解詳情!”高麗黛說。
宋琪有了疑惑,說:“你為什麼要打聽我呢?”
女郎嫣然一笑,說:“因為我對你的印象好像甚佳呢!”
她這一笑,可使宋琪“心旌飄然”,臉紅過耳。
“你對我的印象為什麼會這樣的好呢?”
女郎忽的怔下了神色,說:“我聽說令尊翁,也是‘賭外圍’的!在黑社會中頗有地頭勢力!”
“又是誰告訴你的?”
“也是這裡的侍役!”
“王八蛋,貧嘴賊!這些蜚短流長的話,還是少聽為妙!”宋琪詛咒起來。
“有地頭上的勢力并非是什麼壞事,為什麼要生氣呢?”高麗黛和顔悅色地問。
“家父‘收山’多年,對此道已不感興趣,也不希望有人提及他的往事!”
“雖然‘收山’,但是地頭上的勢力仍是有的羅?”高麗黛又再次問。
“在此地‘賭外圍’的多半是他昔日的老弟兄!”宋琪隻好這樣解釋。
“你在H港土生土長,可有出過門?好像到南洋等的地方去過沒有?”
“說也慚愧,從未出過門呢!”
“家中除了母親之外,可還有什麼人?”
宋琪的神色似乎漸覺緊張,說:“你似乎在查我的家譜呢!”
女郎說:“我是好奇罷了!”
他倆一言一語地漸聊開了,宋琪的羞怯心理也漸消除,他也須要對高麗黛有所了解。
“你居住在H港還是來遊玩的?”他反問。
“你猜猜看!”女郎悄皮地說。
“瞧你的服裝好像是外來客!”
“一點也不錯,我是遊玩來的!”
“從哪裡來?”
“你再猜!”
“瞧你身上穿的一襲洋裝,有日本味道!”
女郎一怔,雙眼霎霎,内心之中似乎對宋琪的眼光銳利而感到佩服,說:“你好厲害,大概是平日對女孩子的服飾品頭論足慣了!要不然,日本式的洋裝和本港制的洋裝又有什麼差别呢?”
宋琪的臉上又是一紅,呐呐說:“不,我是猜想而已,日式洋裝都比較歐派,H港制的則略為保守!”
“你猜對了,我是由東京來的!”
“來H港多久了?”
“昨天下午才下飛機!”
宋琪咯咯而笑,說:“你昨天下飛機今天就賭馬麼?”
“反正我是來遊玩的,不能閑着無聊,賭馬也是一種樂趣!”女郎說。
“你由東京到此,沒有伴麼?”
“我單身一人,就是找不到伴,假如能有一個導遊該多麼的好,至少我可以玩遍H港而不感到形影孤單了!”
“你單身一人由東京到此遊玩,在H港有沒有親友?”
“沒有!”高麗黛很爽快地回答。
“你的膽子真夠大,家人放心麼?”
“我經常如此!”
宋琪甚想“毛遂自薦”,替高麗黛做義務的導遊,但是他話到咽喉又咽回去了,有“自慚形穢”之感。
“我在想——”女郎又說:“你幹‘賭外圍’的買賣,也不過是星期六的事情,餘外的時間,可否帶領我遊玩H港,我是願意付酬的!”
宋琪大喜,這真個是“飛來豔福”呢,他開不了口的事情,女郎卻代替他說了。
但是為了自尊心,他拒絕着說:“我并不想賺報酬,既然我們已交了朋友……”
“我知道你須要賺錢治母親的癌症!”
“我要賺錢是事實,但是并不須要賺你的錢!”
高麗黛睨了他一眼,說:“我在‘喜爾頓酒店’十樓,六點半賽馬完畢,你來找我!我們共進晚餐,我得先走一步了!”
宋琪又是一怔,“喜爾頓”是全世界各地著名的豪華酒店,不論在世界上任何的市埠,凡能住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