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黛不再闆着面孔,她萬種風情地先向宋琪看了半晌,忽而上前伸出那如水蛇般的玉臂,緊緊地勾住宋琪的脖子,向他大腿上一坐,投懷送抱外還不斷地送上香吻。
宋琪滿腹牢騷夾着無限的辛酸,他有預感,又會屈服在高麗黛的手下了。
“阿琪,别生氣,我們先把鄭大叔找來,對他說明我們保密行期是為了那批來去無蹤的歹徒,就說我們受不了恐吓不得不暫時回避,蜜月時間最易過,我們很快就回來的,相信你的父母親和廖二叔他們都會原諒我們的!你認為如何?”
宋琪并沒表示同意與否,實在說來,他早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高麗黛便自做主張替他打了電話。
約半小時左右,鄭毛應邀匆匆趕到,最初他對宋琪及高麗黛這種近乎悄悄溜走的行為很不以為然,可是能言善辯的高麗黛卻很快就把他說服了,高麗黛固然是一片謊言,但她編述得頭頭是道,宋琪在旁也無從駁辯,鄭毛有兩杯下肚,什麼事情都萬大應承,他熱心的拍胸保證,決定替宋琪在他父母及廖二虎面前解說明白。
高麗黛很高興,她對鄭毛說:“鄭大叔,我們走後,童媽仍在此替我們看屋子的,你假定有空盡管到這裡來走走,酒吧上有你嗜好的‘杯中物’,随你要怎麼喝就怎麼喝,櫃櫥内是貯儲的,盡管招待你的那批兄弟吧!”
高麗黛說得過于坦白,鄭毛反而忸怩起來,連連說:
“高小姐,你太客氣啦,阿琪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爺叔做一點事哪還需要報酬?”鄭毛頓了頓,瞄了那華麗的酒吧一眼,又說:“你們盡管高高興興地去度你們的蜜月,上上下下的事情統統交給我來處理!”
蕭大炮和顧富波已照顧好行李,啟程登船的時間接近了,高麗黛自錢包中取出了一筆為數約二千餘元的現鈔,交到鄭毛手中,拜托他把半數送到宋三爺處交給宋老太太,算做一點孝敬之意,另一半則交給鄭毛及廖二虎,作為了結阮難成事件的費用。
鄭毛雙手捧着這麼一大筆錢,禁不住直咽涎沫,但他到底是個公正不阿的叔爺輩,連忙拒絕說:“三爺處的錢,我一定送到,其他的就不必了……”
高麗黛最後說:“鄭大叔,我們須要立刻趕時間了,這筆錢你盡管先拿回去,以備不時之需,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到那時候再談吧!”
宋琪坐上了汽車,忍不住探首車外,再向鄭毛關照說:“大叔,我爸爸及我媽媽那兒你一定要替我解釋清楚啊,我一到就會寫信回來的!”
“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晴日當空,風平浪靜,豪華的郵輪“茅斯它利亞總統号”正駛向星洲,那号稱“東方之珠”的H港,已漸漸消逝在視線之外了。
船尾站立着一個孤獨的青年,他一會兒俯視着令人目眩的浪花,一會兒又仰視天際飄浮無定的白雲。
海上風光是随着時間和航程而變幻多端的,也是迷人的。
在這豪華的郵輪上,頭等客艙的旅客們大多是有了身分和經濟基礎的闊客,這時已有不少人趨出了甲闆,要欣賞這大自然美妙的一刹那。
原來不覺已是黃昏日落矣,在太平洋上看日落,是最美不過的了。
宋琪仍然孤獨黯然的屹立在船尾處,許多由他身旁經過的旅客忍不住感到奇怪,旅行是人生之中最歡樂不過的事情,這衣着華麗的年輕人如此落落寡歡,難道說他有着什麼傷心處?抑或是逃避着什麼事情?
誰也不會知道,宋琪正是在新婚蜜月旅行,而他的蜜月旅行除了新婚妻子之外還有保镖和司機随行。
蕭大炮及顧富波均是“陸地英雄,水中狗熊”。
船剛啟碇時還興高采烈地觀看海景,一方面也形同“土包子進城”般忙碌,到處都新鮮。
不一會兒,船駛出了公海就不對勁了,雖然“茅斯它利亞總統号”是一艘數萬噸的豪華郵輪,可是他倆全是“旱鴨子”出身,遠看近看俱是起伏不停的波浪,就隻覺得“頭重腳輕”,混身不得勁,倆人結伴返艙上床去了。
按照傳統規矩,世界上的一流豪華郵輪多在開航的第一晚,由船長設舞會大宴頭等艙的乘客,“茅斯它利亞總統号”也不例外。
燙金的請帖早已送進每一間頭等艙内。
有參加這種宴會的來賓,是一律得穿整齊的夜禮服的,高麗黛最愛這種應酬,上船後就忙着打扮去了。
宋琪獨個兒靜立在船尾海風輕拂中,他回憶着與高麗黛由跑馬場邂逅開始,如何被她吸引,如何被她挑逗,如何胡裡胡塗地與她結了婚,這一幕一幕的憧憬于腦際。
跟着,阮難成如何地恐吓,“黑田組”如何找上門,這些事曆曆在目,如今又如此胡裡胡塗地跟她上了船,開始他們這所謂的蜜月旅行……。
高麗黛這謎一般的女人怎會跟阮難成及日本“黑田組”的流氓起了錢财上的瓜葛呢?她又為什麼一直否認着?白蘭是她的真實姓名嗎?她在日本有着什麼人的人壽保險金待領?她那些的珠寶鑽石是由哪裡來的?她有沒有一顆貓眼石?她究竟是什麼地方人?家世如何?再者,宋琪所看到的護照是本嶄新的,她從前是持有什麼護照的呢?
新婚蜜月的丈夫對妻子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問号,同時以高麗黛保密的作風來看,再追究下去也是枉然,似乎宋琪永遠也不會再得到真正的答案了呢。
宋琪胡思亂想一陣,心中甜鹹苦辣五味俱全,長籲短歎不已,倏地,身後聽見蕭大炮的破鑼嗓子。
“阿琪,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高小姐正在找你呢,人家都打扮好了快去瞧瞧。
”
宋琪苦笑,因為他知道,在這郵輪開航的首夜,船長設宴,免不了一番熱鬧,高麗黛絕不會錯過這種場面的!他随着蕭大炮進入了艙房。
哇!怪不得蕭大炮會大驚小怪的,宋琪已看得眼花撩亂了,原來高麗黛已扮得一如歐洲古代宮闱的貴婦啦!
隻見她穿着一件古銅色鑲金線的低胸式夜禮服,裙子蓬松,更顯得她蜂腰纖纖,幾乎風吹也會折斷。
雲鬓高盤,上面有一串鑲有翡翠的金葉子,耳墜卻是一對長垂的金爪翡翠珠球,搖搖晃晃的。
項鍊也是一串相同的翡翠珠球,直垂至她那高聳的乳壕之中,在燈光下翡翠寶石霞光閃閃,托映出她那泛着桃花绯紅的膚色,更顯得迷人,指上兒塗得鮮紅欲滴,眼梢描繪了翠綠,還灑上金粉,柳眉高揚,面頰上還有一顆假痣,可謂五顔六色,手腕間也是四五排金爪翡翠珠鍊,套上半截連臂白手套,手套外戴的是一枚足有五六克拉的鑲翠方鑽戒。
翡翠編成的手套,翠綠色的高跟鞋,連她的那雙襪子也是翠綠色的,纖長的小腿上有着一串細細的金鍊,挂着一個鑲了碎鑽的小雞心……
宋琪看傻了眼,口張舌結,假如看差了眼,他會誤會是誤入演古裝舞台劇的後台了。
高麗黛興緻奕奕,看見宋琪急忙輕快地轉了個大轉身,裙子迎風飄起,她邊說:“阿琪,你看怎麼樣?”女人都有着愛美的天性,也有着“顧影自憐”的毛病,她對着穿衣鏡,又不住地自我欣賞,似乎十分滿意。
“嗯,船長之宴并非演舞台劇,看你這種打扮,或會轟動中外了呢!”宋琪淡淡地諷刺着說。
他邊在高麗黛化妝台旁坐下,怔怔出神地看着擁滿了整桌的化妝品,像百貨雜陳,但覺陣陣怪香撲鼻。
口紅有十幾枝,眉筆、眉刷、假睫毛、睫毛膏、睫毛鉗、蔻丹、化妝清潔水、粉底、粉膏、粉紙、香粉、胖司、珍珠膏、發膠、發刷、吹發器、連同十幾瓶香水,還有好多種宋琪根本不知做何用的化妝品,真夠得上使人眼花撩亂。
宋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