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呆着了,立在甲闆上,額上挂滿了汗珠。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也或是有人故意和他搗亂開玩笑,但這事情并不偶然。
恫吓電話會老追蹤着他的,由岸上到海洋上……
到哪兒去找這個打恐吓電話的人呢?在岸上時,他尋不着,現在他同樣的也不會尋着。
這天,豔陽高照,甲闆上排列了許多的帆布椅,紅男綠女,并坐陽光之下,有吸煙的,有閱報的,有閑聊的,人家真個是為旅行而旅行的,誰會像宋琪那樣的緊張呢?
他像是一隻沒有了頭的蒼蠅,亂飛亂撞地,失了魂落了魄,在甲闆上走來轉去了一兩眼,都覺得可疑。
他拭着汗,遲疑地,有點無可适從。
追蹤高麗黛的人已經上了船,好像已經是事實……但隻到下午,就抵達目的地了!他們就要上岸,自然,追蹤者是同樣會追上岸的。
宋琪已經受到了警告,最好是不要上岸,由原船回去,否則對他不利。
在H港時,宋琪土生土長,地理環境熟悉,又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給他幫忙,尚且還對付不了那些可怕的人物。
若到達砂勞越,人地生疏,道路不熟,無親無友,那該怎麼辦……?
他的内心,已經有了恐慌。
所有的麻煩都是因高麗黛而惹來的,而高麗黛這時候卻赴洋船長的約去了。
宋琪兩眼瞬瞬的,忽的又想起了高麗黛既是個善妒的人,為什麼她自己又和洋船長交往得如此密切呢?
是否她另有用心,是為自己本身的安全計,她盡量和洋船長交遊,是為逃避歹徒的窺觎?
豪華郵輪上當一船之長,等于是一座“國土之王”,有無上的權威,因之,高麗黛接受巴結,歹徒就奈何她不得了!
“唉!我的頭腦也被弄亂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宋先生,上哪兒去?”忽然,在一張供旅客曬太陽的帆布椅上,一位白發蒼蒼的洋人和他招呼。
宋琪一看,那是史葛克老先生,奇怪的是就會那樣的巧,這位老先生就坐在他房門走道前的甲闆上。
“看你神色匆匆,是發生了什麼困難嗎?可有我效勞之處?”史葛克老先生再問。
“沒有,沒有……”宋琪連忙否認。
“不敢勞煩……”他說着,又匆匆忙忙地調頭,回返艙房裡去。
他默默着,腦海裡又在胡思亂想,吃了一杯酒,企圖鎮壓神經上的緊張,一杯酒下去,更是汗如白豆。
另外又斟滿了一杯。
唉,他有生以來還未有如此的惶恐和苦惱過,這算是什麼樣的新婚蜜月?這簡直是受罪呢!
這電話恫吓者,相信和曾搜索他們艙房的人是同一個,他究竟是和日本人“黑田組”是一路的?抑或是和阮難成是一路的?
貓眼石不是“黑田組”要找尋的目的嗎?似乎他們是為詐财或劫奪錢财而來,而阮難成等人呢,卻純是為尋仇而來的……。
不管是哪一方面的,隻要其中有一方面會追蹤到砂勞越,其餘的人也會追蹤到砂勞越……。
高麗黛為什麼要選擇那地方作為蜜月旅行的所在呢?它不是名山美埠!從未聽說過有人贊美的地方,真可謂古怪呢!
蓦地,電話鈴聲又響。
宋琪幾乎是失魂落魄的,又會是誰打電話來?他惶恐地,悒悒不安地取起聽筒。
“誰?”他問。
“我是顧富波,船上的探長請你來一次以證明我的身分!”顧富波戰戰兢兢咽着氣說。
“船上哪來的探長?”宋琪問。
宋琪不樂,那個法國人肚皮像個啤酒桶,眼大無神,說話多,意見多一無是處,豪華郵輪上雇用了這種偵探也可以說是倒了楣。
他憑什麼作威作福的要傳宋琪過去?
原來,袁菲菲中毒事件,把顧富波連累了,這位胡塗偵探懷疑顧富波的身分。
昨晚上宴會結束後,是顧富波親送袁菲菲返回艙房的。
還在艙房内和袁菲菲溫柔了一番,又飲了約有半瓶酒才離去。
顧富波搬進特等艙後所居住的艙房和袁菲菲相連,等于是套間,當中隻隔着一間共用的浴室。
換句話說,随時相通可供偷情之用……。
顧富波就有了謀殺的罪嫌,在這種豪華郵輪上,也就是“小白臉拆白黨”活躍最有利的地方,譬如說一些有錢的孀婦,“徐娘半老”的怨偶,她們“深閨寂寞”,有打算旅行遊玩打發寂寞歲月,遇上“小拆白”就幾乎逃不了,賠了身體又賠錢,被大大的撈一票。
私家偵探幾乎就是專辦這類的案子,所以那位“法國偵探”首先就注意及此。
顧富波涉嫌最重。
他被一次一次的傳訊,問長問短的煩不勝煩。
宋琪了解真相後,說:“我就來!”他挂上了電話,整理好衣裳,至侍者間,請他們派人帶領他到偵探辦公室去。
蕭大炮很夠道義,他陪伴顧富波一直留在那位洋偵探的辦公室内。
隻因為他的地位不夠,顧富波的女主人又和洋船長混在一起,顧富波又曾提出過辭職的要求……
負責辦案的那位法國偵探得小心翼翼地處理此案,不得罪船長,不得罪高貴的旅客。
顧富波的身分隻是司機,他隻是“一步登天”住進了特等房艙,至為可疑。
“收拾”他是一點也不會出問題。
這位法國老爺偵探有着他勢利的看法。
“怎麼辦?”蕭大炮問宋琪說。
“顧富波真是‘禍由自咎’,讓他旅行,他卻‘獵豔’,惹來了這身的麻煩!”宋琪一聲歎息,他自己的麻煩猶未了呢。
“不過,我保證顧富波是冤枉的!”蕭大炮說。
宋琪搖頭說:“保證有什麼用處?最重要的是拿出證據來!”
不久,偵探助手已招呼宋琪進入偵探間去了,那真是煞有介事。
隻見這辦公室内,置滿了各式各樣的辦案儀器,牆上還挂着指紋圖,許多曾在豪華郵輪上犯有竊盜詐騙的前科犯照片。
顧富波垂首喪氣坐在一張木靠椅上,頭頂上亮着詢問燈,他被烤得熱汗淋漓,很感到吃不消。
“宋先生,我隻需要你證明一個問題,顧富波曾經向你提出過正式的辭職!”洋偵探一闆正經地問。
他的助手卻靜坐在一台英文打字機之前,兩手舞蹈,不停地打字,記錄下詢問的口供。
“那是他鬧着玩的,年輕人多飲了酒,少不了會胡說八道的!”宋琪回答說。
“在事情發生之前,我們可以當他是胡說八道,但既發生了可怕事件,我們就不容輕視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有什麼心得,可否讓我們知道?”
這位洋偵探便煞有介事地将調查結果說出。
昨晚上舞會結束後,由顧富波送袁菲菲回返艙房,兩個人都有了七八分酒意,免不得又在房中纏綿一番。
袁菲菲開了一瓶酒,兩人又是飲得七葷八素的,大概将近淩晨時顧富波才回房去。
約過了一兩個小時,袁菲菲腹痛如絞,嘔吐不止,她打電話求援……
經醫生診斷,她是食物中毒,也就是得了毒,經洗腸胃急救,還算好,很快的脫離了險境,這也是因酗酒而救了她,藉着酒的力量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