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還是市裡柴副市長出面搭的橋兒,一年下來各方面費用還得兩百萬呢!咱平川有這麼多人買茶葉嗎?人們買茶葉就一定來茶城買嗎?全平川有名有姓的像樣茶莊多得是!你說這事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任味辛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心裡卻如開水鍋一般急劇地翻滾。
果不其然,這個小茶館的背景就是柴副市長!市政府一處的處長馬雨晴言語隐諱地告訴他,市領導是分兩條線的,這邊這條線就是柴副市長領銜的。
而據任味辛所知,柴副市長還是個很有口碑的領導,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出格的事。
但為什麼偏偏與範鷹捉鬧對立呢?而且一出招就是狠手呢?——當然了,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推測,誰都沒有抓住把柄。
他看了一眼門外,外面天已經黑了下來,自己出來這半天時間,竟然沒有什麼收獲!于是他對這個人說:“我和你們老闆講好的,到你們宿舍看看,你能不能領我上去?”這個人蓦然警覺起來,目光一下子變得十分犀利,問:“你是誰?幹什麼的?”任味辛掏出記者證遞給這個人,道:“我是青年報記者,專門報道青年企業家的,我和你們老闆說好要寫一篇你們辛勤創業的專訪的。
”
這個人看完記者證還給任味辛,眼神稍稍放緩一些道:“我叫馬小伍,是老闆的助理,專門打理日常事務。
”任味辛問:“你們老闆叫什麼?”馬小伍沒說話。
任味辛便緊跟了一句:“我看他是個蠻有魄力的帥才!”馬小伍這才回答:“我們老闆叫辛飛,平川大學商業經濟系畢業的,畢業時已經被留校,但老辛非下海,見普洱茶行情好,就從倒騰普洱茶開始進入商界了。
”任味辛笑了起來:“辛飛,和一種冰箱的牌子同名,好記!”馬小伍道:“你什麼意思?小看我們老闆?”任味辛忙說:“不是不是,我很敬佩你們商界創業的人,你們起步的資金是怎麼解決的?”馬小伍說:“既然你真要采訪,而且得到辛飛允許了,那我就領你上樓看一眼。
”
馬小伍果真頭前走了,任味辛便急忙跟上。
馬小伍走上樓梯,腳步突然變得十分矯捷卻毫無聲息,跟在後面的任味辛蓦然發現,馬小伍是個練家子。
練家子的腿腳在登高的時候方顯功底。
他雖然也練過閃轉騰挪,但平心而論遠達不到馬小伍的水平。
辛飛表面聘了一個助理,實際是招了一個保镖,不客氣地講,是打手也未可知。
上樓以後,馬小伍把門打開,任味辛不覺眼前豁然開朗,樓上是很大一個開間,足有百十平米,一側有三間耳房,想必是辛飛和下屬的卧室、洗手間。
而大廳裡已經被各種包裝的茶葉包擠得滿滿當當,有的已經碼到了屋頂。
大廳一角辟出一塊空地,在屋頂上垂下一個一摟粗的練拳的沙袋。
馬小伍指點道:“老辛(他習慣把對方綴上‘老’字)你看,這邊的是一線品牌——大益、下關、中茶;那邊是二線品牌——福海、郎河、昌泰、黎明、六大茶山、雲茶、老同志、李記谷莊、南峤、南澗、鳳慶、雙江勐庫、宸泰、車順号、龍園号、可以興、楊聘号、同慶号……”竟如數家珍一般。
任味辛道:“天,東西還真不少,得占壓不少資金吧?”馬小伍道:“誰說不是呢!現在還要把商業街的茶城盤下來,如果沒有上邊支持,要命也幹不成!”任味辛道:“由此我看到了一個青年企業家展翅欲飛的雄姿,但你的話說得不錯,沒有上邊支持怕是幹不大的。
你領我進卧室看看,怎麼樣?”說着,任味辛從手包裡掏出另一個電子台曆,遞給馬小伍。
馬小伍接過東西,表情詫異地看了任味辛一眼,說:“卧室裡亂七八糟的,有什麼好看的?”任味辛道:“那是一個青年企業家的另一面,反映了創業的艱難和忙碌。
”
馬小伍有些不太情願,但最終還是走過去把一間耳房的門打開了。
馬小伍沒有進去,隻是一隻手扶着門把手站在那裡,那麼任味辛就不便進去了,隻能也站在門口把屋裡浏覽一下。
屋裡有三張單人床、一張寫字台。
靠牆的位置有個大衣櫃,旁邊碼着三個旅行箱。
單人床上确實很亂,被子都沒疊起來,有防寒服在上面扔着。
每個床底下都有好幾雙鞋散亂着。
這些一瞬間就在任味辛眼前掃過。
而他的眼睛獨獨留在寫字台上,但也隻是着意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過,他的眼睛已如攝像機一般将桌子上的情況攝錄下來:桌子上有一台筆記本電腦是打開的,頁面處于屏幕保護狀态,一隻小狗的圖案在上下遊動;而這台筆記本電腦的旁邊,卻整齊地碼着一摞筆記本電腦,足有六七個,而且從參差不齊的情況看,那些電腦不是一個品牌的,新舊也不一樣。
問題就在這裡!誰平白無故買這麼多筆記本電腦?不是“順”來的還能是買的嗎?從市政府機關往外“順”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因為目标太大。
如此說來,這些人就不僅僅從機關裡“順”東西,還可能從别處“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