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很簡單,煤球沒燒以前是黑的,燒乏了以後就是白的。
所以說,煤球也是白的!”當時把書記激動得差點兒沒跳起來,他大喊一聲:“鼓掌!”大家便狂鼓了一陣掌。
可是,掌聲一落,柴大樹就不滿地站了起來,他說:“大家不要盲從,這是典型的詭辯!就像說‘生水也是開水’道理一樣,把生水燒開了就變成了開水,但生水和開水絕對不是一回事,誰喝生水誰鬧病,不信大家就試試!”
人們發出一陣欷歔之聲。
因為柴大樹說的也有道理。
但柴大樹的道理解決不了書記的燃眉之急。
書記求救一般再次把目光投向範鷹捉。
範鷹捉想了想,感覺不能辜負書記的厚望,便又站了起來,說:“我們都學過哲學,要善于透過現象看本質,要明白任何事物都會依據一定的條件向相反的方向轉化。
要不為什麼毛主席說‘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呢?如果我們看不到事物本質,為帝國主義手裡有最先進的武器所迷惑,不知道帝國主義因為脫離人民必然會走向自己的反面,我們就會認為帝國主義是真老虎!所以說,我們看一個煤球不是光看它表面是什麼顔色,還要看它必然要被燒掉變成白色的本質!”
會議室裡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散會以後,書記就找到範鷹捉,說:“區委書記想找我談小庫房積壓古玩字畫的事,你說,我該怎麼回答?”範鷹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不這樣書記會認為你不認真),說:“告訴區委書記,就說這批古玩字畫找不到失主,隻能交給國家,可是國家的博物館都沒恢複正常工作,給他們弄不好就全丢了,所以我們才費心費力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如果領導不信,可以随時來檢查!”書記立即在範鷹捉肩膀上掴了一掌,誇贊道:“鷹捉,你真是個好參謀!”
那時的領導多數學曆不高,懂古玩字畫的更是寥寥無幾。
你這邊把古玩字畫存在小庫房裡,是不是費心費力地呵護保管了,誰還來檢查驗證?誰有這個興趣?就算來了,誰真正懂呢?街道辦事處書記按照範鷹捉的說辭去區委彙報了,結果不僅沒挨批評,還受到了表揚。
區委書記說:“你們辦事處做得對,雖然一時找不到失主,但妥善保管是必要的。
”
書記從區委彙報工作回來以後,對古玩字畫一下子變得縮手縮腳,再也不敢垂涎三尺了。
然後又立即把範鷹捉提為黨辦室副股級文書,與早來了兩年的柴大樹平起平坐。
從此,人們再看柴大樹的時候,都歪起腦袋斜睨,好像他沒有真才實學,是混了一個大學文憑。
柴大樹心裡那個氣啊!他罵自己笨嘴拙舌,更罵範鷹捉生了一張擅長辯論的巧嘴。
但一個人走得順,是别人想擋也擋不住的。
這時團區委來街道辦事處選幹部,書記便推薦了柴大樹,因為他想把柴大樹踢走。
怎奈團區委根據群衆反映看上了範鷹捉,還問書記:“你怎麼不推薦範鷹捉?明明範鷹捉更适合團區委工作!”書記無言以對,就說:“範鷹捉的工作離不開他呀!”嘿,這下可好,團區委更盯上範鷹捉了。
回去以後他們就搬出區委書記來找街道辦事處要人。
街道辦事處書記也不是吃幹飯的,就提了個條件,說:“你們要範鷹捉沒關系,連柴大樹也一起帶走!”
帶走就帶走。
團區委二話沒說就把事情定了。
後來柴大樹知道這件事以後氣得在家裡躺了三天!敢情人家想買土豆,你非讓人家捎帶小白菜!柴大樹堂堂一個大學生就像小白菜一般被人家搭配着買走了!但凡有點血性的漢子,怎能不氣得七竅生煙?
到了團區委以後,柴大樹卧薪嘗膽,暗學範鷹捉,專門盯着細小工作幹,一時間讓團區委的同僚頓生好感。
而此時的範鷹捉已經更加成熟,他再不是盯着細小工作了,而是開始自覺自願地給團區委書記出主意當參謀。
他既然想這麼做,就必然研究領導需要什麼,把事做得有針對性。
當時柴大樹在團區委宣傳部主抓企業青年的業餘文化生活,他天天東跑西颠搜集了解基層企業的工作情況,回來以後再寫信息發簡報,還要對基層作指導,然後再向領導彙報、整日裡忙得不亦樂乎,自行車裡胎外胎不知跑破了多少。
而此時的範鷹捉已經正兒八經地給團區委書記做了秘書。
他感覺柴大樹那種做法效率太低,便給團區委書記出了個主意:辦一份團區委的小報,讓各單位的團委書記都當通訊員,同時發動企業裡所有的年輕人都訂報寫稿。
書記采納了這個意見以後,把辦好小報作為上傳下達的有效途徑,一下子就把情況都反映上來了,不僅各單位之間可以及時交流,還培養了好幾個青年詩人和作家。
而柴大樹卻被晾了起來。
團區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