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起來,甯可讓婚姻沒有着落也決不屈就,與男人的卿卿我我隻變成了她的一個遙遠回憶。
多年來,她與範鷹捉都知道彼此在做什麼,在某些會議上他們還經常見面,但隻是遙遙相望,彼此感歎一下對方見老,僅此而已,誰也沒有主動走近誰,過後也從來不聯系,好像生怕觸碰一塊傷疤。
直到半年前範鷹捉做了常務副市長,暫時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的時候,她才給範鷹捉打過一次電話。
她找他就是想告訴他,平川市的大多數中學——當然主要是市重點校和區重點校都該改造和擴建,重點校與一般校理應拉開距離,因為重點校是拉動教育的排頭兵。
百年大計,教育第一,我們平川人就是要理直氣壯地着力打造全國一流的設施現代化的重點中學!
他們在實驗中學校長室的會晤,與以前兩個人的耳鬓厮磨已經間隔了整整二十三年!
當時在座的有副市長柴大樹,秘書長于清沙和處副處長李海帆。
大家都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一身藏藍色西服、笑容燦爛、侃侃而談的郝本心——這個人到中年的職業女性。
而範鷹捉隻是低頭記着什麼,根本就不擡頭。
為什麼呢?因為此刻他心裡正在發酸,他不敢看她。
如果不是郝本心母女倆當初偏執的決定,他和郝本心早該結成連理,在事業上齊頭并進了。
生出一個比現在的兒子強許多的有出息的兒子也未可知。
看現在,郝本心連老公都沒有,更别提兒子了,而皺紋已經無情地爬上了她的眼角,兩鬓也已經出現白發。
他曾經那麼迅速地得到了她而又那麼迅速地失去了她,驚回首彼此已經無可挽回地度過了人生的一大半——範鷹捉眼裡突然湧出淚水!坐在對面不遠處的柴大樹邊聽問題邊不停地顧盼這兩個人,尤其對範鷹捉的情緒變化洞若觀火。
他突然意識到,範鷹捉與這個女人的關系不一般,而這正是他想抓的把柄之一!
為了說明問題,郝本心領着他們來到實驗中學的鄰居“平川塑料廠”,見廠裡破舊的大車間被分割成很多小格子,每個格子就是一間教室,孩子們正在裡面上課。
郝本心道:“平川市關于在教育上投入的問題,以前沒有人建言獻策嗎?不是。
據我所知兩會代表都寫過提案,可是為什麼最後的結果是束之高閣呢?誰都說不出該提案有什麼不對,或者說,誰都認為代表們意見提得好,可是為什麼沒被重視起來呢?這些年平川市修馬路,建立交橋,蓋五星飯店和大會堂,為什麼不看一眼那些狹小、破舊的學校?據我所知,平川市大多數學校,包括大、中、小三個層次,基本都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建築,雖說也有少數學校小打小鬧地改造了一些,但與實際需要相比,仍然差距太大。
家長們都願意把孩子送往重點校,于是重點校便人滿為患,要到旁邊的單位借房子,租房子,無形中加大了學校開支,學校沒有其他經濟來源便又加到孩子們頭上,于是家長們怨聲載道。
如果單純講問題,所有的學校都有問題,但考慮到市裡的财政情況,我建議先從中學開始,中學裡先從重點校開始!”
郝本心說得井井有條,入情入理。
大家無不默默點頭。
回頭範鷹捉就向市委常委會作了彙報。
常委會決定,現在就籌措資金,在下年年初的政府工作報告裡面寫進這個問題。
事情有了進展,雖不像郝本心想象的那樣立竿見影,但速度也不算慢。
當範鷹捉打電話通知郝本心以後,郝本心還是好好激動了一下。
她在那次叫來範鷹捉座談和看現場以後,心裡起伏了好幾天。
她以一個中年女性的成熟和敏感,驚喜地發現範鷹捉還愛着自己,他在自己面前那麼拘謹、腼腆、木讷,那不就是愛嗎?事到如今,她突然感到自己和母親對“官員”的成見何其幼稚!回顧這些年來自己心裡始終放不下的異性還有誰呢?不就是他嗎?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麼會這麼多年搞不成對象,結不了婚呢?她這輩子注定欠着他的,而他難道就不欠着她嗎?
年底了,郝本心估計範鷹捉在籌備開兩會,很可能在主持起草政府工作報告,那就把他請出來,讓他換換腦子,休息一下。
其實她自己此刻也非常忙。
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給範鷹捉打了電話,邀請他一同來野三坡。
當他們在預定地點會合以後,郝本心瞅瞅周圍沒人,就果斷地抱住了範鷹捉,并急切地吻住了他。
她沒問範鷹捉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她知道,根本不用問,兩個人彼此彼此,全都過得差強人意。
否則,範鷹捉根本就不可能與她一拍即合,在大冬天跑到野三坡來!她現在隻想盡情享受短暫的親昵所帶來的忘我歡愉。
此時遠處一個人正藏在樹後,用長鏡頭照相機透過光秃秃的樹枝對着他們聚焦,他們竟一點也沒有覺察。
郝本心已經點燃了範鷹捉的激情,他瘋狂地吻着郝本心的眼睛、額頭、鼻梁、兩頰、耳朵、脖頸,最後落在嘴唇上。
範鷹捉清楚地記得他們的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現在讓他回憶當時是什麼感覺,他的記憶庫裡空空如也。
此刻,他在制造一個過程,因為他現在已經懂得應該有個過程。
于是,在燦爛的陽光下、和煦的微風裡,兩個人相擁了許久以後,當郝本心說出:“鷹捉,我想要你——我隻給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