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呢大衣,圍一條白頭巾,可能是出租車裡有空調的緣故,臉色紅潤,額頭上一縷黑色的長發不經意地拂過面頰,因此一進門那淺淺的一笑特别的風情。
魏澤西的妹妹接過禮物,向哥哥擠擠眼,問:“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叫嫂子呀?”魏澤西說:“你要等不及了先叫好了。
”林瑩裝做沒聽見,向未來的公公婆婆拜了年,和魏澤西一起來到了他的房間。
這個房間其實是父親的書房。
魏澤西以前的家,隻有兩室一廳,妹妹隻好住在客廳的隔斷裡。
他上大學以後,妹妹就搬進了他的房間。
接着,家裡又分了三室一廳,父親才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書房。
再接着,妹妹也考上了大學。
兄妹放假回來,魏澤西便一直住父親的書房,直到現在。
林瑩說:“你上次回來,沒見楊總吧?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清川。
楊銀基和那個張波在清川的講話印成了縣委紅頭文件。
縣委把文件寄給報社,并請轉寄作者……”“文件裡都說了些什麼?”她從包裡掏出文件的複印件,他看着看着激動起來:“楊銀基了解清川的情況嗎?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牛世坤明明是把他們做槍使!”可這支槍射出的卻是最能緻他于死地的子彈……他點了一支煙,不能不承認牛世坤手段高明,當然還有權力的能量。
他望着林瑩,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自己能為了現實的利益夾着尾巴向楊銀基承認是自己錯了嗎?然後再向牛世坤俯首稱臣?他做不到!那麼索性抓住這個文件再寫一篇報道,可是他有勇氣與楊銀基為敵嗎?他能想象得到,如果這樣,他再到清川采訪說不定會像狗一樣被人追打,而且很可能在清州繼續操練……
林瑩若有所思地說:“事情也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壞。
宋甯宇收到文件後先給我打電話。
說實話,我剛開始挺擔心的,那個張波不說了,楊總怎麼會這樣?宋甯宇說矛盾上交,把文件給簽發稿子的吳總看吧。
我本想給你打電話,可還不知道情況會怎樣,直到昨天,你猜怎麼着?宋甯宇把文件給吳總一看,吳總順口說了句楊總像個消防員嘛。
這話不知怎麼的就傳開了,弄得整個報社值班的人都知道了。
後來聽說楊總去找金總解釋去了,金總那人城府多深哪,找吳總談話,又故意放出話來:魏澤西的那篇文章,楊總沒看到嘛!”
魏澤西如釋重負地笑了:“不能小看這些領導,實在是高啊!”這時候手機響了。
“喂,那位?”
“魏記者嗎?我是老郭,郭書賢哪!給你拜年!你上次來清川,我們誤會了,你那篇文章在清川可是八級地震哪!”
魏澤西忍不住地笑了笑,說:“什麼八級地震?牛世坤已經擺平了。
”
“他官場上擺平了,人心能擺平嗎?我代表全縣人民謝謝你了!”
“誰呀?”林瑩問。
“清川人民。
”魏澤西回過頭說。
“啊,你說,我聽着哪。
知道,張波、楊銀基去了,不過我們楊總說了,這之前他沒看到那篇文章嘛!什麼?金明峽的事牛二蛋有關?有證據嗎?好,好,我會去的。
再見!”
各方面的消息都讓魏澤西感到興奮。
他們從房間裡一出來,妹妹就說:“林瑩姐你真神了,我哥昨晚回來到現在臉上都陰陰的,你一來便煙消雲散了,愛情的力量真是太大了!”
父母已經在餐桌上擺上了熱氣騰騰的火鍋,香味撲鼻……
春節,是中國人阖家團圓享受天倫的節日,也是吃的節日。
但卻是像魏澤西和林瑩這樣的老戀人比較尴尬的日子。
他們來回在兩家走動,或一起去探訪親友,到了晚上又不得不裝模做樣地分開,弄得挺另類,挺沒勁。
他說:“我們去清州吧,反正楊光一個人也沒事,不妨去騷擾騷擾他。
”清州畢竟還有一個屬于他自己的空間,盡管那裡并不是他的家。
林瑩說:“私奔呀?不過,這樣不好吧?”
他說:“我知道你想什麼。
我們去清州,還想為楊光做件好事。
沒準把楊光的問題解決了。
”他把情況跟林瑩一說,她也高興起來:“你們是好朋友嘛,眼光本來就很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