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得胡二魁咽了幾口唾沫,悄悄坐一邊去了。
會場上,副書記許恩茂還在侃侃而談,好像是說一定要帶領全鄉人民,守衛住沙漠的命根子,絕不讓破壞者的陰謀得逞。
林雅雯哭笑不得,有這樣的領導,沙灣村村民的情緒能不激化?
正要示意強光景,讓他給許恩茂提個醒,鄉上秘書進來說,祁書記電話找她。
林雅雯說了句"你們接着開,我出去一下",便跟秘書出了會場。
祁茂林在電話裡劈頭就沖林雅雯發起了火:"你怎麼搞的,不是說沙灣村的村民情緒已經穩定了嗎,咋又發生了惡性事件?"林雅雯剛想解釋,祁茂林又火道,"打傷人家三人,還燒了推土機,你這個組長怎麼當的?"
"12·1"事件發生後,縣上成立了專門小組,林雅雯任組長,祁茂林在常委會上再三聲明,要她把主要精力放在解決沙灣村跟流管處的矛盾上,至于縣裡其他工作,暫時可由常務副縣長付石壘主持。
林雅雯在電話這頭,一時不知該作何解答。
"你不要跟我裝啞巴,這事已報到省廳,我現在就在水利廳,人家領導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
"
林雅雯這才記起,前天祁茂林跟她說過要去省上的事,都怪這些天自己心裡太亂,沒把這話聽進去,看來事情已傳到省上,說不定林業廳那邊也知道了。
"你馬上想辦法把朱世幫弄出來,告訴你那位同學,啥事都别過分了,如果他執意要把事情往大裡做,我祁茂林奉陪!"祁茂林還在發火,林雅雯啪地一下把電話挂了。
如果說,她跟祁茂林真有什麼疙瘩,與鄭奉時的關系就是一個。
在祁茂林心裡,鄭奉時跟她是相通的,這也是祁茂林執意讓她當這個組長的用意所在。
你鄭奉時不是不把我祁茂林放眼裡嗎,那好,我讓林雅雯去對付你,看你還敢不敢置林雅雯的前程于不顧?
沒想到,這一招還是不靈。
林雅雯揣着一肚子氣回到會議室,許恩茂還在侃侃而談,林雅雯惱怒地打斷他,宣布道:"強主任,你跟許副書記去流管處,看看朱世幫到底咋樣,注意,不要感情用事。
鄉上其他領導全力做好沙灣村的工作,要保證不再發生任何沖突,讓群衆回自己的家,一切由組織出面解決。
我跟胡支書去縣二院。
"說完拎起包,出了會議室。
胡二魁趕忙跟上來,一口一個你看這事做的,你看這事做的。
林雅雯惱怒道:"行了,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帶上人鬧事時咋不多想想?"
胡二魁結巴了幾下,還是說:"林縣長,不是我們想打啊,這幫狗日的太不是東西,不打還不把林子全毀了?"胡二魁的目光在林雅雯臉上搜尋着,極力捕捉林雅雯每一個表情。
"打?打就能把林子護下?你是村支書,怎麼跟群衆一個覺悟?"林雅雯說到這兒,猛然發現胡二魁怪怪的表情,心裡一悸,腦子裡忽然閃出朱世幫那張臉來,莫非?
"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帶的頭?"林雅雯突地盯住胡二魁,目光烙鐵一般烙在他臉上。
"沒,沒,這号事,誰敢帶頭。
"胡二魁狡黠地躲開林雅雯的目光,抹了把汗,快步往前走了。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等上林雅雯,惴惴不安地解釋,"村民們實在是氣壞了,自發的,真的是自發的。
"
林雅雯斜睨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2
鄉長王樹林傷得不輕,不隻是頭部受了傷,還斷了兩根肋骨。
縣二院在沙湖鎮上,離胡楊鄉不太遠,林雅雯趕到時,醫生正在給他準備手術。
看見林雅雯,王樹林很是内疚地說:"林縣長,怪我沒把群衆穩定好,你就批我吧。
"林雅雯難過地垂下頭,"老王,怪我,是我把事情想得簡單化了,你安心治病,組織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
王樹林掙紮着想坐起來,林雅雯趕忙止住他。
王樹林有點激動,說:"林縣長,我不要啥交代,矛盾不能再激化了,再激化,會出大事的。
"說着,他剜了一眼胡二魁,樣子有點恨。
胡二魁吓得一縮脖子,要往外溜。
林雅雯點點頭,跟醫生安頓幾句,又問了一下家裡的情況,告訴他,隻管安心養傷,工作的事,有鄉上和縣上。
胡二魁剛才沒溜掉,這陣兒正要插話,王樹林突然說:"二魁,你那點小腦子,往後不要再動了,再動,你會害了一村人的。
"胡二魁赤紅着臉,不滿地瞥了一眼王樹林。
林雅雯察覺到王樹林對胡二魁的不滿,礙于在醫院,沒多問,不過在心裡,她給胡二魁又記了一筆。
從醫院出來,胡二魁大約覺得再不說實話,林雅雯不會輕饒他,不過他還是耍了滑頭,隻是告訴林雅雯,事發時王樹林不在鄉上,他侄女要出嫁,跑去做客。
聽到消息趕來時,群架已打完,兩台推土機正燃着熊熊大火。
他沖村民們發了一陣子炮,跑到流管處要人,沒想讓把守的幾個人給打了。
"他們不是流管處的,是開發公司雇來的民工,惡得很。
"胡二魁說。
"開發公司?"林雅雯本來在琢磨胡二魁這個人,一聽他說出新情況,禁不住又問。
"這次推樹的不是流管處的職工,他們把地租給了開發公司,開發公司的洪老闆親自坐鎮,指揮着推樹,要不也打不起來。
"
"洪老闆?"林雅雯的頭裡轟的一聲,"洪老闆"三個字狠狠地刺痛了她,她感覺心被狠狠咬了一口,血液往某個地方集中,險些站立不穩,一頭栽地。
胡二魁沒注意到這些,還在一口一個開發公司,向林雅雯細說對方的不是。
林雅雯的臉早已變得慘白。
姓洪的的确是個人物,今生今世,林雅雯最不想聽到的、最怕的就是這個人,但他像魔鬼一樣,總也擺脫不開。
在北湖的事情上,林雅雯就被他搞得很被動,北湖的問題至今未得到解決,跟姓洪的有很大關系,想不到,他又跑到南湖來稱王稱霸。
而且,他跟林雅雯之間,還有一段未了掉的個人恩怨!
那段往事,真是令她難以啟齒!
林雅雯努力抑制着自己,沒讓姓洪的把自己搞亂。
不知怎麼,她忽然就想起那些短信,會不會也是姓洪的搞的把戲?她搖了搖頭,努力将這個人從腦子裡轟走。
太陽很刺眼,雖是初春,沙漠的太陽早已毒辣。
林雅雯抹了把汗,她知道這汗不是太陽曬出的,而是那段塵封的往事。
一個人是不能給自己心靈留下傷疤的,留下了,你就永遠也别想從疼痛中抽出身來。
林雅雯留下的,豈止是傷疤!
這個空氣裡裹着淡淡哀傷的初春的上午,縣長林雅雯再一次聽到了一個不願聽到的人,她糟糕的心情被這個擺脫不掉的陰影弄得更糟,往事幾次險些跳将出來,将她拉回到那段滑稽而又迷茫的歲月,還好,她算是挺住了。
村支書胡二魁簡直就是一個粗心至極的男人,居然一點兒沒看出林雅雯的反常來。
林雅雯徹底平靜住内心的時候,村支書胡二魁還在喋喋不休:"林縣長,這次你得給我們做主,要是趕不走這幫狗日的,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