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刻意要忘記的人,刻意要從腦子裡趕走的人,卻會出其不意的,來到你面前,令你想躲都躲不掉。
那是個周未,林雅雯原打算下班後去看父母,跟父母一同吃頓飯,桌上的電話偏就響了,拿起電話,聽筒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對方說他是水利廳機關辦公室。
林雅雯哦了一聲,心想一定是打錯了,正無精打采地要挂了電話,對方忽然說:“林科長麼,我們廳長想見見你。
”
“廳長?”林雅雯有些好奇,更覺莫名其妙,由不住的,就多跟對方說了幾句。
對方錯以為她來了熱情,馬上也換出一副熱情,跟她寒喧起來。
聊了幾分鐘,林雅雯才覺自己有些失态,不該跟陌生人這麼套近乎,便道:“我要下班了,請問你有什麼事?”
對方報出一個名字,緊跟着說了一個地方,依舊熱情十足地說:“我們廳長想跟你談談,當然是工作上的事,希望你能準時來。
”擱了電話很久,林雅雯還在恍惚,他找我談工作?一個副廳長找别的單位的小科長,會有什麼工作?
矛盾歸矛盾,林雅雯最終還是去了。
到了地方,才發現隻有他一人,那個自稱姓朱的秘書并沒陪着他。
林雅雯落落大方地走進包廂,在他面前坐下。
他笑着,跟上次比起來,他的臉有幾分溫和,也多了一層喜色,隐隐的,還帶着一層誘惑。
不過他的屁股還是沒離開椅子,隻是稍稍欠了欠身,就算跟她打了招呼。
一開始林雅雯有點不安,畢竟,坐在她對面的,是廳級領導,而且聽說他在水利廳很有權威,雖是副廳長,卻兼着幾個重大工程的總指揮,他手下可以調動的兵馬,足有上萬人。
這樣一個角色,份量重得不是一般,林雅雯焉能不緊張?不過還好,他用幾句幽默話,讓她輕松下來。
成功的男人往往缺少幽默,位高權重者,更是視幽默為大忌,沒想,這一天的他将幽默發揮到了極緻,不但讓林雅雯放松了,讓他自己也很放松。
權貴有時候真像一張紙,油彩很濃的畫紙,蒙在臉上,是很能吓住人的,一旦将它撕開,将人的本來面目還原出來,這個人,其實就很平常了。
林雅雯跟他有說有笑,将兩個人的晚餐吃得蠻有味道。
中間他關切地問,想不想到水利廳來?林雅雯嫣然一笑:“到水利廳做什麼,我又不是學水的?”
“這跟學什麼沒關,如果你想來,馬上就可以來。
”他也笑着,臉舒展得很。
“不了,我對目前的環境很滿意。
”林雅雯替他蓄了水,坐下道。
“不求上進。
”他喝了一口茶,吐出這麼四個字,然後就把目光擱她臉上,一動不動。
林雅雯再次緊張,她弄不清這話是表揚還是批評,最好什麼含意也沒。
那樣,她才能不背包袱。
有時候包袱是很容易壓你身上的,上級一句話,一聲咳嗽,或是一個不滿的眼神,對你來說,就是包袱。
令林雅雯真正不安的,是他的目光。
林雅雯至今還是弄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會同時擁有多種目光,他本來在善意地跟你說笑,瞬間,他的目光又冷如冰霜,你還沒從寒霜一般的打擊中醒過神,他的目光又換了另種顔色,你就不知道,他給你的到底是春天還是秋天,抑或寒冬?你的思維被他的目光牽動着,你臉上的笑也得随着他目光的顔色發生變化,他冷了,你得熱,他過熱了,你得不露痕迹給他吹吹涼風。
那天他說完那四個字,目光就成了秋日的豔陽,照得林雅雯滿臉生紅,林雅雯一開始還沒當會事,後來,後來她怕了。
她不能不怕。
她是女人。
女人是很能讀懂那種目光的,這目光如果來自一般的男人倒也罷了,但他是手握重權的男人,權力有時跟欲望是很成正比的,越是對權力駕輕就熟的男人,對目光深處覆蓋着的女人,就自以為更能從容。
甚至他什麼努力也不做,隻用目光,你便在暗示中投懷送抱。
林雅雯偏偏不是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
面對目光深處的陷阱,隻能選擇逃跑。
後來聽洪光大說,他對她很失望。
不求上進,他還是用這四個字評價了她。
洪光大甚是遺憾:“别人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你卻輕易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