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威脅了一聲,然後吧嗒一聲,打着了打火機,火苗竄起,一股淡淡的青煙飄進陳言鼻子。
陳言痛苦地閉上眼,書稿是他十年的心血,五易其稿完成的長篇小說,陳言指望着靠它出名呢。
電腦一毀,打印稿又焚燒了,陳言十年的心血,就算徹底化成了灰燼。
陳言幾乎要絕望了。
跟江莎莎離婚,這部書稿就差點被焚,沒想它最終還是沒能逃得過一劫。
“馮橋,我不會放過你!”他在心裡狼嗥一般吼出一聲。
“給他留點紀念,免得以後又要亂寫亂畫。
”叫黑老五的松開腳,陳言剛一擡頭,雙手便被兩個大個子扭在地上。
陳言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兇殘,這三個慘無人道的東西,他們竟然要廢掉他的十指!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中,陳言感覺自己的雙手斷了,他清晰地聽到十指碎裂的啪啪聲——
等老胡從沙漠中趕來時,陳言已在地上昏躺了一天一夜,血,老胡看到滿地的血,還有一屋子狼籍!
幾乎同時,林雅雯也在受到來自不明力量的威脅。
半月前,針對朱天成們所做的一切,林雅雯緊急給省委海林書記上書,請求他采取果斷措施,制止這帶有欺騙性的宣傳。
她在信裡說:“宣傳八老漢是我最初提出的,八老漢的事迹可歌可泣,怎麼宣傳也不為過。
可以目前這種方式,拿八老漢為别人做遮掩,替罪惡做粉飾,我堅決反對,這不僅對八老漢不公平,對沙湖,對胡楊河,都不公平!”
林雅雯第一次用了罪惡兩個字,她在信中還公然指出了馮橋利用洪光大,在胡楊河流域為所欲為,現在怕事情敗露,又想利用八老漢,利用朱天成,為自己洗涮罪惡。
她本來想點出藏在馮橋後面的那個人,後來再三猶豫,還是沒點。
海林書記沒給她任何答複。
林雅雯不甘心,就在她決計向中央上書,揭露藏在胡楊河背後的罪惡時,有人找上門來,跟她道:“如果你還想做官,就好好呆在黨校,别亂說話。
”
“無恥!你們是在公然挑釁正義,挑釁黨的原則!”
“沒什麼原則,原則就是你最好閉上口。
”對方冷冷地道。
林雅雯剛想發怒,對方搶她前面道:“你有個女兒,在十三中上學,是吧?”
“你們想做什麼?”林雅雯驚問。
“我們想做什麼,得問你,你不會傻到連這也想不出吧?”對方丢下話,走了。
林雅雯傻站在黨校院裡,站了有足足三小時。
後來她接到省委秘書長趙憲勇的電話,趙憲勇告訴她,在事關胡楊河和流管處的問題上,海林書記妥協了。
“為什麼要妥協?”林雅雯的聲音變得激動。
“一言難盡啊,雅雯同志,這是一場鬥争,形勢遠比你想得複雜。
”
“有多複雜?”林雅雯似乎忘記了是在跟省委秘書長通話,她已得知陳言慘遭毒手的消息,這個消息極大地刺激了她,他們竟然沖一個手無寸鐵的記者狠下毒手,眼裡哪還有黨紀國法?聯想到自己受的恐吓,她真是想沖這個世界怒吼。
趙憲勇再三讓她冷靜,她怎麼能冷靜得了?
“我想知道,省委到底是什麼态度?”她的聲音近乎是在質問了。
趙憲勇并沒在意她的過激态度,興許,他也是懷着滿腔怒火,可惜他是秘書長,身份特殊,發不得火。
趙憲勇本是想跟她解釋一下那封信的事,那封信海林書記看了,但沒批示,信現在在他手裡,他想把它寄到中紀委。
他手裡有不下十封這樣的信,他想在離開秘書長崗位之前,最後盡職盡責辦一件事。
但他最終還是沒能把這事說出來,林雅雯又問了一句,他才道:“我要離開省委大院了,到新的工作崗位上去。
另外……”說到這兒,他忽然就沉重得說不出下邊的話了,空氣似乎也靜止了,不,是凝固不動。
林雅雯已經預感到什麼,她的心提在了喉嚨裡,生怕再聽到什麼可怕的消息。
偏在這時候,趙憲勇又沉沉地道:“雅雯同志,海林書記已經向中央辭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