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勁力打進了身體。
錫昭屏對這根木槳的堅硬程度固然感意外,但更教他驚訝的,是這個荊裂的怪力。
——不普通的家夥!
一擊占優,荊裂随即上前追擊。
錫昭屏畢竟是武當派年輕一輩中的精英,否則這次挑戰青城派,就不會用他擔當先鋒,而且一舉把青城派的高徒宋德海廢掉。
他一次吐息,就壓住了體内亂湧的血氣,左手鞭拳挾着裂帛似的破風聲,掃擊荊裂太陽穴!
荊裂卻不閃反進,沖入更近距離。
這大膽之舉其實計算精明:要知錫昭屏這種鞭拳,全靠長橋手發揮離心力,勁道都貫在前端的拳頭,搶入内圍反而最是安全。
錫昭屏當然明白自己拳術的弱點,早有補救之法。
他這記鞭拳,原本手臂完全伸直揮掃而出,但此際中途變招,手肘屈曲,拳腕向内,變成用拳面勾擊荊裂頭顱!
荊裂卻又有如預早料到這個變招。
他右手屈曲,突出肘骨,手臂像鳥翼揚起,肘尖準确迎向錫昭屏轟來那拳頭的尾指!
肘骨乃人身最堅硬尖銳的部位之一。
任錫昭屏雙手經過多少硬功鍛煉,但一根最弱的尾指,還是不可能與一整隻如斧頭般砍來的手肘對抗,登時就給撞斷了指骨!
錫昭屏一身過硬功夫,從來沒有吃過這樣迎頭直擊的大虧,馬上慌亂退卻。
“以硬破硬,痛快!”荊裂在這迅疾的比拼中,還有閑情這樣大呼。
“小兄弟,看見了沒有?”似乎他非常享受給人欣賞自己的勇姿。
燕橫确是看見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衣飾古怪的男人是友是敵,但青城派遭武當派如此趕盡殺絕了半天,現在終于看見有人令武當派吃苦,燕橫心中不禁一股興奮的血氣上湧。
荊裂口中呼叫,腿下卻未停滞,仍然追向錫昭屏。
他抛去那根船槳,右手拔出雁翎腰刀,朝錫昭屏拔步連環快斬。
錫昭屏奮力用右臂擋刀。
他這雙手臂,不但經過武當硬功鍛煉,亦長年用物移教秘制的藥酒浸泡,各關節才生出這麼多怪異骨瘤,前臂和手掌皮膚也滿布硬甲似的鱗繭,刀劍不侵。
荊裂的刀招快而密,每一擊都是斬向錫昭屏前臂。
刀刃雖割不入那層厚繭,但荊裂刀招極是剛猛,每一斬的力勁皆透入錫昭屏臂骨,錫昭屏雙臂感到久違的痛楚。
錫昭屏心想,再這樣硬擋下去,不知雙臂還能捱得多久,于是反守為攻,伸出一隻右爪,仗着指掌的硬功,欲徒手搶奪那柄雁翎刀。
荊裂似乎想都不想,就把刀子塞進錫昭屏的手掌。
“送給你又如何?”荊裂笑着怪叫。
錫昭屏輕易就抓住了刀刃,反倒感到愕然。
荊裂放開了刀柄。
他乘着錫昭屏一愕的空隙欺前,步踏三角,左手無聲拔出右腰那柄鳥首狀的異國短刀。
樹葉形的狹長彎刃,斬入了錫昭屏右腿内側。
驚怒交加的錫昭屏掄起雙臂胡亂反擊。
但荊裂早已放開那柄短刀,遠遠退後一步。
短刀仍留在錫昭屏大腿上。
他蹒跚踏步,垂頭看着受傷處。
半條黑布褲子已經染濕。
“最好不要拔它出來。
”荊裂說。
“你還可以多活一會兒。
”
人身之中,大腿動脈最是粗壯,一旦破裂又不及時止血,幾個呼吸之間就能令人昏迷,繼而失血死亡。
錫昭屏臉白如紙,怒瞪着荊裂。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荊裂緩緩解下斜背在身後那柄長倭刀。
“我的功力修為,跟你其實相差無幾。
你在惱恨,為甚麼會敗得這麼慘?而且交手每一着都輸了給我。
”
錫昭屏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他右手此刻才放開,搶來那柄雁翎刀落在地上。
燕橫見兩人早已離開原先位置,勉力撐起身子,朝着“龍棘”所在處爬行。
“原因很簡單。
”荊裂繼續說。
“我與敵人生死相搏的經驗次數,是你的數十倍以上。
”他指一指自己腦袋。
“我勝你,是因為這裡。
”又指一指自己的心胸。
“跟這裡。
”
他把長柄倭刀慢慢從刀鞘拔出,淬厲的刀光兇氣逼人。
燕橫每爬一步,受傷處就像又給擂了一記。
但他眼中,隻有恩師交托的聖物。
荊裂直視錫昭屏恐懼的眼睛。
他抛去刀鞘,雙手握柄,倭刀拉到腦後,作出全力橫砍的預備架式。
“你,錫昭屏。
死在我荊裂手上的武當派第五人。
”
荊裂眼睛半閉。
他腦海中,蓦然出現一種聲音。
——濤音。
燕橫終于抓住“龍棘”的劍柄。
因為勉強用力爬行,他又再咳嗽,“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抱着“龍棘”昏迷了。
沒能看見最後那道有如飓風怒濤橫卷而過的刀芒。
但昏倒之前,他還是聽得見随同那一刀發出的怒吼。
“武當派,吃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