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縧,生的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面如傳粉,走進來向任道士倒身下拜,拜了四雙八拜。
任道士因問:「多少青春?」經濟道:「屬馬,交新春二十四歲了。
」任道士見他果然伶俐,取了他個法名,叫做陳宗美。
原來任道士手下有兩個徒弟,大徒弟姓金名宗明,二徒弟姓徐名宗順,他便叫陳宗美。
王杏庵都請出來,見了禮數。
一面收了禮物,小童掌上燈來,放卓兒,先罷飯,後吃酒。
肴品杯盤,堆滿卓上,無非是雞蹄、鵝鴨、魚蝦之類。
王老吃不多酒,師徒輪番勸彀幾巡,王老不勝酒力告辭,房中自有床鋪安歇一宿。
到次日清辰,小童舀水淨面,梳洗灌漱畢。
任道士又早來遞茶。
不一時擺飯,又吃了兩杯酒,喂飽頭口,與了擡盒人力錢。
王老臨起身,叫過經濟來分付:「在此好生用心,習學經典,聽師父指教。
我常來看你,按季送衣服鞋腳來與你。
」又向任道士說:「他若不聽教訓,一任責治,老拙并不護短。
」一面背地又囑付經濟:「我去後,你要洗心改正,習本等事業。
你若再不安分,我不管你了!」那經濟應諾道:「兒子理會了。
」王老當下作辭任道士出山門上馬,離晏公廟回家去了。
經濟是此就在晏公廟做了道士。
因見任道士年老赤鼻,身體魁偉,聲音洪亮,一部髭髯,能談善飲,隻專迎賓送客,凡一應大小事,都在大徒弟金宗明手裡。
那時朝廷運河初開,臨清設二閘,以節水利。
不拘官民船到閘上,都來廟裡,或求神福,或來祭願,或讨卦與苕,或做好事。
也有布施錢米的,也有饋送香油布燭的,也有留松篙蘆席的。
這任道士将常署裡多餘錢糧,都令吾下徒弟,在馬頭上開設錢米鋪,賣将銀子來,積攢私囊。
他這大徒弟金宗明,也不是個守本分的,年約三十餘歲。
常在娼樓包占樂婦,是個酒色之徒。
手下也有兩個清紫年小徒弟,同鋪歇卧,日久絮繁。
因見經濟生的齒白唇紅,面如傳粉;清俊乖覺,眼裡說話,就纏他同房居住。
晚夕和他吃半夜酒,把他灌醉了,在一鋪歇卧。
初時兩頭睡,便嫌經濟腳臭,叫過一個枕頭上睡。
睡不多回,又說他口氣噴着,令他吊轉身子,屁股貼着肚子。
那經濟推睡着,不理他。
他把那話弄得硬硬的,直豎一條棍,抹了些唾津在頭上,往他糞門裡隻一頂。
原來經濟在冷鋪中被花子飛天鬼候林兒弄過的,眼子大了,那話不覺就進去了。
這經濟口中不言,心内暗道:「這厮合敗!他讨得十分便益多了,把我不知當做甚麼人兒?也來報伏!與他個甜頭兒,且教他在我手内納些敗缺!」一面故意聲叫起來。
這金宗明恐怕老道士聽見,連忙掩住他口,說:「好兄弟,禁聲!随你要的,我都依你。
」經濟道:「你既要抅搭我,我不言語,須依我三件事。
」宗明道:「好兄弟,休說三件,就是十件事,我也依你。
」經濟道:「第一件,你既要我,不許你再和那兩個徒弟睡。
第二件,大小房門上鑰匙,我要執掌。
第三件,随我往那裡去,你休嗔我。
你都依了我,我方依你此事。
」金宗明道:「這個不打緊,我都依你。
」當夜兩個颠來倒去,整狂了半夜。
這陳經濟自幼風月中撞,甚麼事不知道!當下被底山盟,枕邊海誓,淫聲豔語,摳吮舔品,把這金宗明哄得歡喜無盡。
到第二日,果然把各處鑰匙都交與他手内,就不和那兩個徒弟在一處,每日隻同他一鋪歇卧。
一日兩,兩日三,忽一日任道士師徒三個,都往人家應福做好事去。
任道士留下他看家,徑智賺他,王老居士隻說他老實,看老實不老實。
臨出門分付:「你在家好看着那後邊養的一群雞。
」說道:「是鳳凰。
我不久功成行滿,騎他上升,朝參玉帝。
那房内做的幾缸,都是毒藥汁。
若是徒弟壞了事,我也不打他,隻與他這毒藥汁吃了,直教他立化。
你須用心看守,我午齋回來,帶點心與你吃。
」說畢,師徒去了。
這經濟關上門,笑道:「豈可我這些事兒不知道?那房内幾缸黃米酒,哄我是甚毒藥汁!那後邊養的幾隻雞,說是鳳凰,要騎他上升!」于是揀肥的宰了一隻,退的淨淨,煮在鍋裡。
把缸内酒,用旋子舀出來,火上篩熱了,手撕雞肉,蘸着蒜醋,吃了個不亦樂乎!還說了四句:「黃銅旋,舀清酒,煙籠皓月;白污雞,蘸爛蒜,風卷殘雲。
」正吃着,隻聽師父任道士外邊叫門。
這經濟連忙收拾了家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