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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刘二醉殴陈经济 酒家店雪娥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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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景。

    貌如冠玉,唇若塗朱。

    守備喜似席上之珍,過如無價之寶。

    未幾大奶奶下世,守備就把春梅冊正做了夫人,就住着五間正房。

    買了兩個養娘抱奶哥兒,一名玉堂,一名金匮;兩個小丫鬟伏侍,一個名喚翠花,一個名喚蘭花。

    又有兩個身邊得寵彈唱的姐兒,都十六七歲,一名海棠,一名月桂,都在春梅房中侍奉。

    那孫二娘房中,止使着一個丫鬟,名喚荷花兒,不在話下。

    比的小衙内,隻要張勝懷中抱他外邊頑耍。

    遇着守備升廳,在旁邊觀看。

    當日守備升廳坐下,放了告牌出去,各地方解進人來。

    頭一起正叫上陳經濟,并娼婦鄭金寶兒去。

    守備看了呈狀,又見經濟面上帶傷,說道:「你這厮是個道士,不守那清規,如何宿娼飲酒,騷擾我地方?行止有虧!左右拏下去打二十棍,追了度牒還俗。

    那娼婦鄭氏,拶一拶,敲五十敲,責令歸院當差。

    」兩邊軍牢向前,纔待扯翻經濟,攤去衣服,用繩索綁起,轉起棍來,兩邊招呼打時,可要作怪,張勝抱着小衙内,正在廳前月台上站立觀看。

    那小衙内看見走過來打經濟,在懷裡攔不住,撲着要經濟抱。

    張勝恐怕守備看見,走過來,亦發大器起來,直哭到後邊春梅根前。

    春梅問:「他怎的哭?」張勝便說:「老爺廳上發放事,打那晏公廟道士,姓陳,他就撲着他抱。

    小的走下來,他就哭了。

    」這春梅聽見是姓陳的,不免輕移蓮步,款蹙湘裙,走到軟屏後面,探頭觀觑。

    廳下打的那人,聲音模樣,倒好似陳姐夫一般。

    「他因何出家做了道士?」又叫過張勝問他:「此人姓甚名誰?」張勝道:「這道士共狀上年廿四歲,俗名叫陳經濟。

    」春梅暗道:「正是他了!」一面使張勝:「請下你老爺來。

    」這守備廳上打經濟,纔打到十棍,一邊還拶着娼的。

    忽聽後邊夫人有請,分付牢子,把棍且閣住休打。

    一面走下廳來,春梅說道:「你打的那道士是我姑表兄弟,看奴面上,饒了他罷!」守備道:「夫人不早說,我已打了他十棍,怎生奈何?」一面出來分付牢子:「都與我放了。

    」娼的便歸院去了。

    守備悄悄使張勝:「叫那道士回來。

    且休去,問了你奶奶,請他相見。

    」這春梅纔待使張勝請他到後堂相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口中不言,心内暗道:「剜去眼前瘡,安上心頭肉;眼前瘡不去,心頭肉如何安得上?」于是分付張勝:「你且叫那人去着,等我慢慢再叫他。

    」度牒也不曾追,這陳經濟打了十棍,出離了守備府,還奔來晏公廟。

    不想任道士聽見人來說:「你那徒弟陳宗美在大酒樓上包着娼的鄭金寶兒,惹了酒家店坐地虎劉二,打得臭死,連老婆都拴了解到守備府裡去了。

    行止有虧,便差軍牢來拏你去審問,追度牒還官!」這任道士聽了,一者年老的着了驚怕,二來身體胖大,因打開囊箧内,又沒了細軟東西,着了口重氣,心中痰疾湧上來,昏倒在地。

    衆徒弟慌忙向前扶救,請将醫者來灌下藥去,通不省人事。

    到半夜,嗚呼斷氣身亡!亡年六十三歲。

    第二日陳經濟來到,左邊鄰人說:「你還敢廟裡去?你師父因為你,如此這般得了口重氣,昨夜三更鼓死了!」這陳經濟聽了,諕的忙忙似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複回清河縣城中來。

    正是: 「鹿随鄭相應難辨,  蝶化莊周未可知!」 話分兩頭,卻把春梅一見經濟,方待留他,忽然心上想起一件事來,還使出張勝來,教經濟且去罷。

    走歸房中,摘了冠兒,脫了繡服,倒在床上,一面扪心撾被,聲疼叫喚起來。

    諕的合宅大小都慌了。

    下房孫二娘來問道:「大奶奶行好好的,怎的來就不好起來?」春梅說:「你每且去,休管我。

    」落後守備退廳進來,見他倘在床上叫一番也慌了。

    扯着他手兒問道:「你心裡怎的來?」也不言語。

    又問:「那個惹着你來?」也不做聲。

    守備道:「不剛纔兒我打了你兄弟,你心内惱麼?」亦不應答。

    這守備無計奈何,自出外邊,麻犯起張勝、李安來了:「你那兩個,早知他是你奶奶兄弟,如何不早對我說?卻教我打了他十下,惹的你奶奶心中不自在起來!我曾教你留下他,請你奶奶相見。

    你如何又放他去了?你這厮每卻讨分曉!」張勝說:「小的曾禀過奶奶來,奶奶說且教他去看。

    小的纔放他去了。

    」一面走入房中,哭啼哀告春梅:「望乞奶奶在爺前方便一言,不然,爺要見責小的每哩!」這春梅睜圓星眼,剔起蛾眉,叫過守備進前說:「我自心中不好,幹他們甚事?那厮他不守本分,在外邊做道士,且崇他些時,等我慢慢招認他!」這守備纔不麻犯張勝、李安了。

    守備見他隻曆聲喚,又使張勝請下醫官來看脈說:「老夫人染了六欲七情之病,着了重氣在心。

    」讨将藥來,又不吃,都放冷了。

    丫頭每都不敢向前說話。

    請将守備來看着吃藥,隻呷了一口,就不吃了。

    守備出去了,大丫鬟月桂拏過藥來:「請奶奶吃藥。

    」被春梅拏過來匹臉隻一潑,罵道:「賊浪奴才,你隻顧拏這苦水來灌我怎的!我肚子裡有甚麼!」教他跪在面前。

    孫二娘走來問道:「月桂怎的?奶奶教他跪着。

    」海棠道:「奶奶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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