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撞了人。
他心血來潮,自己開車去看夏收,把一個在公路上打麥子的農民給撞了。
人沒有死,壞了一條腿。
要說這是起正常的交通事故,而且主要責任在那個農民。
政府三令五申不能在公路上打麥子,他是明顯地違反了規定。
胡大慶有駕照,又是公務,不應該承擔多大責任。
事情壞就壞在他的個性上,他覺得要是說出去縣委書記撞了人,在人面前太丢面子。
于是就讓他的司機出面把車禍的責任承擔了。
後來事情還是出在那個司機身上,他喝多了酒,就把這事兒抖摟了出去。
那家農民不知怎麼就知道了,因為錢的問題處理得不滿意,就到市裡把書記給告了。
本來事情不大,反而是胡大慶弄巧成拙。
出了車禍并不能追究胡大慶,如今人家告他讓人頂罪的事情,若是認真起來,卻保不準能壞了他的前程。
胡大慶真是叫苦不疊呀!
上面來了調查組。
因為涉及到胡大慶,他就回避了。
王祈隆自然就站到了前台,他先找到了胡大慶的司機小張。
他說,小張,你給我說清楚,這車到底是誰開的?
小張不明白縣長的意識,不敢說話。
王祈隆又說,我想是這樣,要真是你開車出了事故,我們縣裡完全有處理權,對胡書記對你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影響,處理完了你還照樣開你的車。
可要是最後證實是胡書記開的,你做僞證可就是犯法了,縣裡可就不好替你說話了。
小張到底跟了幾任領導了,哪裡會是個不明白的人?他知道王縣長這番話的分量。
小張說,王縣長,我跟毛主席保證,人是我撞的就是我撞的!割我的頭也不會改口!
王祈隆說,我想也是的。
那胡書記是個血性子,怎麼會讓你去代他受過!
王祈隆同司機交涉完畢,又讓秘書買了禮品,親自去鄉裡看那個受傷的農民。
家裡來了縣長,而且又從車上卸下那麼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禮品。
這讓農民一家人一下子就感動的不行了,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樣說是好了,一個勁地在身上擦手。
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多東西?
王祈隆說,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老鄉受委屈了。
我今天是來作檢讨的,有什麼要求就提出來,隻要合理,我們都會盡力解決,政府不就是為群衆辦事的嘛!
父親說,沒啥!沒啥!現在這黨的政策好,我們日子過得可好了。
聽他這樣說,王祈隆覺得面前站的就像他爹,吃不住人家一點好處,心裡禁不住一熱。
他說,我聽說你們對車禍的賠償還有點異議,今天我就是專門來解決這個問題的,有什麼要求就盡管說吧!
唉!那還不是我這個不争氣的兒子。
他把那個站在後面受傷的小夥子拉過來,說,也不知道是啥鬼迷了心竅,自己跑到城裡告個什麼狀。
要說這事兒過都過去了,還告個啥告?
兒子卻說,我不是告。
陪我們的錢是太少了,我殘了腿,不能幹重活了。
說好的媳婦眼看着也快要黃了,前天還讓人捎信,彩禮至少還得加兩千塊。
王祈隆說,開始賠了你多少?
五千。
兒子拿手比畫着。
你想要多少?
兒子的臉紅了,好像自己很理虧一樣。
他說,我們也沒有想多,這五千基本上醫療費也花得差不多了,至少得把娶媳婦的彩禮錢拿出來吧!
王祈隆說,我現在就答複你,除了那五千,再給你們三千元!今後若是有什麼困難,政府也不會看着不管的。
老漢隻差沒有跪下來磕頭了,嘴裡颠三倒四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兒子畢竟是上過學的,他說,都說新來這個縣長是個好官,耳聽是虛眼見為實。
就憑你這父母官,我們隻要有一點辦法,就不會再給政府找麻煩啦!
農民啊,還是老實啊!王祈隆覺得眼窩裡潮潮的。
王祈隆把自己口袋裡的七百塊錢也掏出來擱下了,他說,我看你這房頂也該修了。
不能讓媳婦過來就淋雨吧!
王祈隆親自接待了調查組的人,一天三頓飯陪着他們。
他說,這完全是誤會,工作沒有
做好,導緻了一些矛盾。
因為是胡書記的車,那家人還不是為了多要幾個錢,就把書記給告進去了?現在對農民的管理,也是大問題啊,一點小事安排不好就來上訪,這基層幹部可真夠難當的。
調查組吃住都安排得舒舒服服的,取了證,并不像農民告狀信裡寫的那樣。
調查組的人本來就有些顧忌,大家都是熟悉的,怕因為這事與胡大慶結怨。
這下皆大歡喜,反而可以在胡面前賣個人情了。
事情就這樣了結了。
大家很快就遺忘了,王祈隆卻總覺得自己辦了虧心事,好像軋斷人家腿的是他王祈隆。
他又到那個農民家裡去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