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轉憂為喜,歛下嗚咽,說:“隻要能離開這可怕的地方,我什麼都幹!”
“你的行李都在車上?”高麗黛問。
“我沒有什麼行李!”
“那末,我送你去!”高麗黛說着,占了駕駛的座位,開始啟動馬達。
“高小姐,為什麼不讓我替你們開車呢?沿途上,也許有土番的埋伏!”蕭大炮讨好地說。
“不用你多事!”高麗黛叱斥。
“我們是到古晉市去麼?”阿芬問。
高麗黛沒有答話,推上排擋,一踏油門,汽車便駛出院子外去,掣亮了車燈,兩條電炬照亮了樹林外的公路,疾馳而去了。
“陳浩,高小姐會載阿芬到什麼地方去?”蕭大炮愣愣地持着獵槍,呆立在門首。
“不知道!”陳浩搖首說:“高小姐這次旅行回來,脾氣變得十分古怪!”
“山下面周圍,可能會有着土番的埋伏,她們兩個女人,我很擔心……”蕭大炮喃喃說。
“你擔心的恐怕是阿芬吧?”陳浩譏諷說:“看你情深款款的,好像是依依不舍。
”
“假如她們落在達雅克族人的手中終歸是不好的!”蕭大炮籲了口氣。
宋琪引長了脖子,注意着溜在公路上的車燈亮光。
忽的,他喃喃說:“汽車行駛的方向,好像不是向山下走!”
“這樣他們會到什麼地方去呢?”蕭大炮一直感到不安。
“他們繞向左側了!”宋琪說。
“向懸岩駛去麼?”蕭大炮說。
宋琪被一語驚醒,心中想,難道說高麗黛帶着阿芬是要到那間具有恐怖性的“精神科醫院”去麼?……
大家庭,有寬大的洋房,華麗的花園,人口不多……那不就是那間“阮精神科醫院”麼?
高麗黛帶着阿芬到那間可怕的醫院去幹什麼呢?有着什麼企圖?
刹時間,宋琪毛骨悚然。
他招呼蕭大炮說:“我們快上車追上去!”
“阿琪,你想,高小姐會到什麼地方去?”蕭大炮仍凝呆着。
“不多說話,快上車!”
“追蹤麼?”
宋琪奪過蕭大炮手中的獵槍,一躍身跳進了脫篷汽車,啟動馬達,立駛出院外,向高麗黛汽車行駛的路線追蹤而去。
“喂!阿琪,等着我……”蕭大炮打算追趕上車,但是他的醉步輕忽,如踏浮雲似的,竟踉跄一跤,跌了個狗吃屎。
宋琪駕着車,急疾穿過叢林,繞道追往懸岩的方面去了。
蕭大炮爬了起身,拐着腿,龇牙咧嘴地呻吟着。
蕭大炮揪着陳浩說:“你可知道高小姐帶着阿芬會到什麼地方去嗎?”
陳浩搖首,惶恐地說:“不知道……”
“不要瞞我,我想,你心中一定有數的!”
“我可以發誓,真的不知道!”陳浩急得咀咒。
“阿琪追上去,我擔心會出什麼事情!”蕭大炮喃喃說:“假如阿芬有了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
“你主要的原因還是為阿芬麼?你還不為兩個主人擔憂,而隻是擔心主人的女傭!”陳浩冷冷地說着,掩上了院子的木門,要回進屋子裡。
“我們得設法趕上去才是!”蕭大炮說。
“總共兩部汽車全被他們開走了,我們用什麼方法追趕?人與汽車競走麼?”陳浩說。
“難道說,你置之不理?”
“說實在話,你的職責是做保镖,高小姐将這棟大廈交給你了,主人外出,你得負責屋子裡的安全,餘外主人的行動,你就不用管了!”陳浩說完,匆匆回轉屋内,進入他的傭房,砰然關上房門。
蕭大炮被酒精亂了神智,腦海裡實在是昏昏迷迷的。
他也搞不清楚,但是下意識之中,老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似乎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顧富波仍帶幾分傻氣,伏在二樓窗框上,他在向蕭大炮招手,說:“擔心也沒有用處,沒有交通工具就追不上去,我們不如守候在家裡!也許陳浩說得對,我們得護守着這棟大廈!”
“唉!幹嘛要跑到這種鬼地方上來?”蕭大炮已開始自怨自艾了。
“阿琪新婚蜜月關我們屁事!”
“上樓來吧,我們兄弟倆自離開H港後,難得有機會對酌一番,也許今晚上情形特别!”
蕭大炮扶着跌傷了的腿,一跛一拐地上樓。
他先将留在桌上的一杯殘酒一飲而盡。
“顧富波,在你的想像之中,你想會出什麼事情?”蕭大炮重複地問。
“别老惦念着不如意的事情,不會出什麼事的!”顧富波又替他斟酒。
“袁菲菲呢?”
“她喝了一整個下午,早醉得迷迷糊糊的,上了床就好像死人一樣!唉,好像每一個人的情緒都不大正常!”顧富波也開始長籲短歎。
“唉,真悔不該到砂勞越來的!”蕭大炮也歎息。
他倆你一杯來我一杯往,原是打算等候汽車回來的消息的,但不知不覺竟然就躺在椅子上睡熟了。
兩人同時鼾聲大作,一哼一唱,此起彼落。
東方發白,曦陽初露,繼而日上三竿……
豔陽自窗外透進室内,正好曬在他們兩人的臉上,有蒼蠅圍繞着餐桌上的殘碟打轉,有時也會飛到他們的臉上,鼻頭上。
袁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