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嶺招待所裡,女紀檢幹部張玉正坐在林雪微面前繼續盤問着。
林雪微眯着雙眼,對張玉擺出一副愛搭不理的神情。
“林雪微同志,我們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也是老黨員了,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負隅頑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一定要好好考慮清楚,早日向組織上坦白你的問題,對黨對你個人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
林雪微緩緩睜開眼睛,瞟着窗外灰藍的天空,抿了一下嘴唇,仍然什麼也不說。
“你要擺正态度!”張玉緊緊盯着她說,“你這種态度是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的!不要以為什麼都不對我們說就可以拖延時間,等待有人來救你出去,實話告訴你,你要是一天不交代清楚你的問題,工作組就一天不會放你出去,你是願意待在這裡還是願意回到家裡,就由你自己選擇了!”
“我還有得選擇嗎?”林雪微瞪大眼睛盯着張玉,“你們到底要讓我交待什麼?子虛烏有的事我怎麼交待?”
“月湖别墅的事,你和冷水雲之間存在的不法勾當,難道這些你都不用交待嗎?”
“月湖别墅的事你們找周敏君就好了,至于冷水雲,我和他之間不存在任何不法的勾當,你們非得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但你們想要從我嘴裡聽我說出誣賴自己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沒有人誣賴你,也沒人想誣賴你。
你隻要老老實實地交待你的問題就可以了!”
“我交待什麼?我什麼也沒做過,你們說,我該交待什麼?要不這樣好了,你們給我寫張紙,把我應該回答,應該怎麼回答的内容都寫在上面,我按照你們的指示回答就是了!”
“你這是什麼話?你把我們紀委當做什麼了?你以為我們要逼供還是要故意誣蔑你?林雪微,你可以咬緊牙關什麼也不說,可是你所犯的那些事不會因為你什麼也不說就一筆勾銷了的!今天不說明天不說,總有你開口說出實情的那一天!”張玉瞟着她,“你要決定什麼都不承認,那就得作好長期待在這裡的準備!”
“你們這是非法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們!等我出去後,我一定會向羅原市法院起訴你們的!”
“那就等你出去以後再說。
”張玉盯着她,“現在你還在這裡,就得配合我們交待你的問題。
”
“我沒什麼好交待的!我已經說一萬遍了,怎麼你都沒聽到嗎?”林雪微近乎咆哮地瞪着張玉,“要殺要剮随便你們!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整人就整利索點兒,用不着這樣慢騰騰地折磨人!”
“林雪微!”張玉攥着拳頭重重砸在桌上,忽然,她的手機響了。
是程飛打來的。
張玉站起身朝窗戶走去。
林雪微靜靜地瞄着她,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态。
良久,張玉合上手機,低着頭走回林雪微身邊,重新在她對面坐下,擡頭輕輕打量着她,歎口氣問:“知道是誰給我打的電話嗎?”
林雪微搖着頭。
“是程室長打來的。
他告訴我一個可怕的消息。
”
林雪微突然偏着頭瞪着她,說道:“可怕?”
“是的,可怕。
你丈夫蘇小海昨天晚上在月湖别墅附近的月湖投湖自殺了!公安局發現他時,他已經死了。
”
“什麼?”林雪微腦袋“嗡”一聲炸開了。
她立即從椅子上跳起身,不敢相信地盯着張玉問,“你說什麼?”
“蘇小海昨天晚上在月湖投湖自殺了。
”張玉重複着剛才說的話。
“不可能!”林雪微瘋了一樣朝門口沖去,可門卻被守衛緊緊從外邊關上了。
她回過身,猛地向張玉撲了過去,“你放我出去!你讓他們把門開開,我要去見蘇小海!我要去見蘇小海!”
“你幹什麼?”張玉站起身把林雪微往她坐的椅子上推去,“蘇小海就是因為你拒不交代問題才自殺的!他是被你害死的,你還不明白嗎?”
“不!他不會自殺的!肯定是你們害死他的,肯定是你們!”林雪微掙紮了幾下,就渾身癱軟地跌倒在地上,哭喪着臉盯着頭頂的樓闆,喃喃自語着說,“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我要去見小海最後一面,求求你們了!”
“起來!”張玉看着她這副模樣,心有些軟,上前一步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掏出面巾紙給她擦着臉,“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
“我想見小海,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林雪微有氣無力地盯着張玉哽咽着。
“我們會安排的。
”張玉安慰她說,“不過你必須配合好我們的工作,這對公安部門調查出你丈夫的真正死因也會有幫助的。
”
“什麼?真正死因?你不是說他是自殺的嗎,難道他是被人……”
“沒有。
”張玉搖着頭,“公安局從死者的情況初步判定蘇小海是自殺,可還沒有通過屍檢,最終的結論還要等屍檢之後……”
“屍檢?你們還要屍檢?”林雪微痛苦不堪地瞪着張玉,“他都已經死了,你們還要對他開膛剖肚?”
“這當然要有家屬的簽字。
如果你不答應屍檢,公安部門也不會勉強。
”
“我……我……”林雪微一時間難以接受蘇小海的死訊,她希望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或者這本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