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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湖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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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知道蘇小海很有可能是為了能讓林雪微脫罪,故意把事情往自己頭上攬,這樣一個一年到頭生病,帕金森綜合症随時都會發作,一發作起來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他憑什麼去做生意?又怎麼會賺到這麼多錢? “蘇小海同志,請你注意自己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

    你現在面對的是省紀委派出的專門調查林雪微經濟問題的工作組,我們每一個紀檢幹部都代表着黨和黨組織,所以請你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們的問題,如果你有心替别人作僞證,我們是可以保留對你依法進行追究的權利的。

    ” “我沒有作僞證。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蘇小海很認真地說,“這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而且都是瞞着雪微做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做生意,也不知道我賺了一大筆錢,更不知道我買下了那幢月湖别墅。

    ” “可是以你的身體情況來看,你根本就不具備做生意的條件,你……” “可我也不是一年到頭都發病啊!”蘇小海輕輕笑着,“不瞞你們說,其實我做生意還有别人幫我忙的,光憑我一個人能做什麼生意?” “你還有合夥人?能說說你的合夥人都是誰嗎?” “這很重要嗎?”蘇小海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很重要。

    ” “噢。

    我的合夥人有王小明、徐大寶、朱大福,還有……” “說說他們現在都在什麼單位工作,年齡、性别、婚姻情況以及他們各自的社會關系……” “王小明家住西郊,是個下崗工人,36歲,男,已婚;徐大寶家住……”蘇小海胡亂扯着,企圖蒙混過關,額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們做的都是什麼生意?就憑你們,病人和下崗工人,就能做上這麼大的生意?”程飛身邊的小黃突然盯着蘇小海發問。

     “我們什麼生意都做。

    什麼賺錢我們就做什麼。

    ” “販毒賺錢,你們也販毒嗎?”小黃瞪大眼睛盯着蘇小海不客氣地質問。

     “販毒?”蘇小海喃喃自語着,是啊,販毒,多麼好的“理由”!他輕輕瞟着小黃,沖他微笑着,又掉轉過頭盯着程飛說:“程同志,我今天很累了,突然覺得渾身困乏,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你們明天再來繼續問?” “這怎麼行?我們還沒問完,怎麼能你說想休息就休息?”小黃搶着說。

     程飛瞪一眼小黃,看一眼蘇小海說:“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注意保養身體,不用想太多,養好病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明天中午再過來。

    ” 望着紀委工作組幹部們離去的背影,蘇小海的面色變得更加凝重了。

    他已經意識到妻子林雪微的問題決不會輕而易舉就能解決,除了他,沒有人能救她,為了妻子,為了女兒,他隻能豁出去作最後一搏了。

     他把卧室門緊緊關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出紙和筆,把紙攤在床上,自己則蹲在床邊認認真真地寫着。

     他一共寫了四封信,一封是給林雪微的,一封是給女兒小雪的,一封是給姐姐蘇玉敏的,還有一封就是給紀委工作組的。

    他捧着寫好的四封信,步履蹒跚地拉開卧室房門,輕輕踱到書房,從自己過去用的辦公桌抽屜裡找出四個牛皮紙信封,分别裝上四封信,用膠水封嚴口,又特地在給蘇玉敏的那封信的信封上端端正正地貼上郵票,才把寫給林雪微和小雪的信輕輕塞到小雪書桌的抽屜裡,含着傷感的微笑毅然轉身走到客廳裡,把寫給紀委工作組的信放在茶幾上,用一個空水杯緊緊壓着,然後揣着給蘇玉敏的信匆匆出了門。

    在樓下的小區門口,蘇小海把最後一封信塞到了門外的郵筒裡,如釋重負地歎口氣擡頭望着夜空,心情變得格外輕松。

    他輕輕地笑着,招手在小區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月湖别墅而去,或許這樣他就可以永遠記着和雪微那些快樂而又甜蜜的日子了。

    他端正身子坐在出租車的後排座位上,伸手輕輕理了理大衣領子,又拽了拽大衣下擺,真有種去做新郎倌的幸福感覺。

     永别了羅原,永别了雪微,永别了我親愛的女兒小雪!出租車停在形如月牙的月湖畔,蘇小海拖着打顫的雙腿走下車,緩緩朝着月湖邊踱去。

    出租車的車燈閃了一下,緊接着就掉轉過頭,迅速消失在蘇小海的視野裡。

    他回頭望一眼遠處的第五幢01号别墅院,心裡裹挾着萬分的惆怅。

    他仿佛看到了林雪微恬靜端莊的面龐,正印在别墅院閃光的牆壁上朝他微笑,那笑容是惬意的,是發自内心的,可這笑容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過了呢? 蘇小海搖着頭,盯着林雪微的笑臉,輕輕擡起腿,朝月湖的浮冰上踩去。

     别了!蘇小海兩眼死死盯着腳下的浮冰,嘴裡喃喃叫着林雪微的名字。

    浮冰在他腳下“咯吱咯吱”響着,他的心跟着一顫,随即,整個身體都跟着破裂的冰層往下緩緩沉去,直到看似平靜的水面沒過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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