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塹長一智,我哪能把自己再繞進去?”牛允陶自信滿滿地說,“再說我手上還有肖雲浦這張王牌呢,他欠我一個人情,這個時候要是能經常在他耳邊吹些風,管保他跟柏向南翻臉。
”
“可肖雲浦即使跟柏向南翻臉,他也不會站到你那一邊去的。
湘江集團對肖雲浦來說就是一根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我看他遲早是要離開湘江的。
”
“你說得對。
既然是雞肋,就說明他還舍不得丢,我們正好利用他這層矛盾的心理左右他的思想,讓他自亂陣腳,然後再各個擊破。
”
曲總歎口氣,說道:“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你不光是在跟柏向南、肖雲浦鬥法,更重要的是在和一張看不見的無形的網在鬥,你就真有把握能夠撕破那層網嗎?不管你受用不受用,看在咱們幾十年交情的份兒上,我還是得勸你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畢竟你們的恩怨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沒必要再斤斤計較了。
你看,你都六十好幾的人了,要是有個好歹,你能經得起那個折騰嗎?人生苦短,我們還有幾年可樂呵的,還不如靜下心多和家人過幾天弄饴逗孫的日子比較自在啊!”
“你那是沒受過柏向南那份氣,說出來的話自然就不怕腰疼了。
”牛允陶睨着他,“我卧薪嘗膽這麼多年,不就指望有朝一日可以親眼看到柏向南的可悲下場嗎?現在就是一個機會,我能眼睜睜瞅着這麼大好的機會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嗎?”
曲總知道勸他無益,隻好跳過這個話題說:“我已經在宏德酒樓訂了宴席,請了好些你在羅原的親朋故舊,酒桌上你可别盡說些不該說的話。
現在的羅原畢竟還是柏向南的天下啊。
”
牛允陶點着頭,“我知道,在别人的地盤上,就得學會夾着尾巴做人,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這叫什麼?這就叫做韬光養晦,我懂。
”
牛允陶回羅原的第二天,工作組就收到了一封厚厚的檢舉信,裡面詳細列舉了柏向南在當上羅原市委書記之前的種種不法事情,還包括一組留有拍攝日期的鐵德明出外活動的照片。
檢舉信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沒有署名,也沒有聯系地址,仍舊是一封沒有頭緒的匿名信,但程飛卻從這封信和這堆照片中一眼看出了希望,不管是真是假,他總該試一試的。
他立即給谷子強挂了電話,迅速反映了這封匿名信舉報的内容。
谷子強也很納悶,這封舉報信為什麼光揀柏向南上任市委書記之前的陳芝麻爛谷子說?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就算确有其事,想要查出來也并非易事,更何況已經過了調查時限了,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會不會是腐敗分子故意給我們發出的煙霧彈?”谷子強謹慎地琢磨着,似乎在問程飛,又像是在問自己。
程飛點着頭,“不排除這個可能。
可舉報材料的内容相當詳盡,說得有條有理,連時間、地點、人物,包括當時的标志建築都沒有任何的疏忽,我讓小黃和張玉找了十多年前羅原的報紙來對照,有很多新聞都和材料上的記載非常吻合,所以我判斷這份材料很可能是一個不願透露真實身份的知情人寄來的。
”
“而且還是一個有着特殊身份的知情人。
”谷子強托着腮揣測着,“你猜到底會是什麼人?為什麼他的檢舉重點都在柏向南當上市委書記之前這段時間?難道柏向南上任之後所做的種種不法行徑他一點也不知道嗎?”
“我也奇怪這點。
不過他寄來的照片卻與肖雲浦打匿名電話舉報鐵德明從監獄裡被放出來的時間吻合,現在肖雲浦矢口否認看到的那個人就是鐵德明,但這照片卻可以作為旁證,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組照片給龐書記施加壓力,讓他收回撤回工作組的決定。
”
“事不宜遲,一會兒你就讓小黃帶着這組照片回許江一趟。
我親自去找龐書記反映情況。
關于舉報人的身份,你得設法搞清楚了,我覺得這個人很可能是柏向南過去的同僚,但後來又不是了,找到這個人,或許是我們最終解決好問題的關鍵。
”谷子強放下電話,坐在辦公椅上托着下巴認真思忖着,到底會是誰呢?有誰會那麼清楚柏向南過去的種種不法事實呢?到底是煙霧彈還是确有其事,他一時尚難分辨,他現在隻把希望寄托在那組照片上,有了那組照片,龐瑞華就不能隻手遮天,逼着工作組從羅原撤回許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