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七回 宇给事劾倒杨提督 李瓶儿许嫁蒋竹山

首頁
     【張批:此回瓶兒雲“你就如醫奴的藥”一語,後文“情感”回中,一宇不易。

    遙遙對照,是作者針線處。

     正寫金蓮,忽插入玉樓,奇矣。

    今又正寫瓶兒,忽插敬濟,豔妙章法。

    然此露敬濟之來,下回遇金蓮,方寫敬濟之事,則又對照中故為參差處。

     寫西門見抄報吃驚語,又與苗青吃驚處,一字不易。

    見得同類小人,一鼻孔出氣也。

     正寫瓶兒,錦樣的文字,乃忽作迅雷驚電之筆,一漾開去。

    下謂其必如何來保至東京矣。

    不謂其藏過迅雷驚電,忽又柳絲花朵。

    說竹山一段勾挑話頭,文字奇絕,總不由人意慮得到。

     夫寫瓶兒必寫街山,何哉?見得淫婦人偷情,其所愉之人,大抵一時看中,便千方百計引之入室,便思車來賄遷。

    其意本為淫耳,豈能為彼所偷之人割鼻截發,誓死相守哉!故西門一有事,而竹山之說已行。

    竹山一入室,瓶兒之意已中。

    然而共于西門,亦不過如斯,有何不解之情哉!寫淫婦人至此,令人心灰過半矣!是蓋又于人情中讨出來,不特文字生法而已,瓶兒悔寄物心,至此回方說出。

    然則竹山不去,瓶兒不來,月娘房中之物尚肯一念為他人物乎?則寫竹山又為月娘寫也。

     竹山必開藥店,蓋特特刺入西門慶眼内也。

     寫瓶兒即中竹山之計中者,見得瓶兒數日追悔已久。

    即未有竹山之讒,久已心中深恨牆頭之物輕輕脫去。

    而西門慶過河拆橋之态,久已于冷處睃入眼中。

    如燒靈日瓶兒磕頭,西門一手拉起,一手接酒。

    其前後易轍處,已全露驕矜之态。

    故屢屢催促者,此意也。

    一旦竹山開口,正中素心,宜乎有此一舉。

    然而寫一竹山,将前情一一襯出,故是作者襯疊文字的花樣。

    乃看者多向竹山身上讨生活,豈不是《西廂》上呆講鄭恒的一樣癡人說夢? 蔣文蕙者,聞悔而來者也。

    明襯瓶兒之悔,而蔣竹山者,又将逐散也。

    言雖暫合,而西門之元惡車側,其能久乎?必至于逐散也。

    夫将逐散之人,不過借其一為襯疊點染耳,豈真是正經腳色,而令為官哥之來派哉?且一百回絕不結果,照應可知矣。

     官哥結胎于此。

    看他寫竹山診脈,雲“似虐非虐,似寒非寒,白日則倦怠嗜卧,精神短少,夜晚神不守舍,夢與鬼交。

    若不早治,久而變為他疾”雲雲,明說官哥,乃子虛借鬼魅之氣,結胎于瓶兒腹中。

    其“白日”雲雲,産婦初孕之常态。

    “夜晚”雲雲,不明不暗,結鬼胎之原由。

    “若不早治”雲雲,乃竹山之語也。

    明言子虛化鬼胎于此,而借竹山一白出耳。

    奈之何俱為其所瞞也 !】 詩曰:早知君愛歇,本自無容妒; 誰使恩情深,今來反相誤。

     愁眠羅帳曉,泣坐金閨暮; 獨有夢中魂,猶言意如故。

     話說五月二十日,帥府周守備生日。

    西門慶封五星分資、兩方手帕,打選衣帽齊整,騎匹大白馬,四個小厮跟随,往他家拜壽。

    席間也有夏提刑、張團練、荊千戶、賀千戶一班武官兒飲酒,鼓樂迎接,搬演戲文。

    玳安接了衣裳,回馬來家。

    到日西時分,又騎馬去接,走到西街口上,撞見馮媽媽,問道:“馮媽媽那裡去?”馮媽媽道:“你二娘使我來請你爹。

    雇銀匠整理頭面完備,今日送來,請你爹那裡瞧去。

    你二娘還和你爹說話哩!”玳安道:“俺爹今日在守備府周老爺處吃酒,我如今接去。

    你老人家回罷。

    等我到那裡,對爹說就是了。

    ”馮媽媽道:“累你好歹說聲,你二娘等着哩!”這玳安打馬迳到守備府。

    衆官員正飲酒間,玳安走到西門慶席前,說道:“小的回馬家來時,在街口撞遇馮媽媽,二娘使了來說,雇銀匠送了頭面來了,請爹瞧去,還要和爹說話哩。

    ”西門慶聽了,就要起身,那周守備那裡肯放,攔門拿巨杯相勸。

    西門慶道:“蒙大人見賜,甯可飲一杯,還有些小事,不能盡情,恕罪,恕罪!”于是一飲而盡,辭周守備上馬,迳到李瓶兒家。

     婦人接着,茶湯畢,西門慶吩咐玳安回馬家去,明日來接。

    玳安去了。

    李瓶兒叫迎春盒兒内取出頭面來,與西門慶過目。

    黃烘烘火焰般一副好頭面,收過去,單等二十四日行禮,出月初四日準娶。

    婦人滿心歡喜,連忙安排酒來,和西門慶暢飲開懷。

    【張眉批:一路寫去,總覺滿心滿意之筆,為下文一冷反照。

    故知與前将娶玉樓時别金蓮文字遙對也。

    】吃了一回,使丫鬟房中搽抹涼席幹淨。

    兩個在紗帳之中,香焚蘭麝,衾展鲛绡,脫去衣裳,并肩疊股,飲酒調笑。

    良久,春色橫眉,淫心蕩漾。

    西門慶先和婦人雲雨一回,然後乘着酒興,坐于床上,令婦人橫躺于衽席之上,與他品箫。

    但見:不竹不絲不石,肉音别自唔咿。

    流蘇瑟瑟碧紗垂,辨不出宮商角徵。

     一點櫻桃欲綻,纖纖十指頻移。

    深吞添吐兩情癡,不覺靈犀味美。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