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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赂相府西门脱祸 见娇娘敬济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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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與他茶水吃,常時兩個下棋做一處。

    【張夾批:已伏一根。

    】一日西門慶新蓋卷棚上梁,親友挂紅慶賀,遞果盒。

    許多匠作,都有犒勞賞賜。

    大廳上管待客官,吃到午晌,人才散了。

    西門慶因起得早,就歸後邊睡去了。

    陳敬濟走來金蓮房中讨茶吃。

    金蓮正在床上彈弄琵琶,道:“前邊上梁,吃了這半日酒,你就不曾吃些甚麼,還來我屋裡要茶吃?”敬濟道:“兒子不瞞你老人家說,從半夜起來,亂了這一五更,誰吃甚麼來!”婦人問道:“你爹在那裡?”【繡像夾批:寫出私心。

    】敬濟道:“爹後邊睡去了。

    ”婦人道:“你既沒吃甚麼,”叫春梅:“揀籹裡拿我吃的那蒸酥果餡餅兒來,與你姐夫吃。

    ”這小夥兒就在他炕桌兒上擺着四碟小菜,吃着點心。

    因見婦人彈琵琶,戲問道:“五娘,你彈的甚曲兒?怎不唱個兒我聽。

    ”婦人笑道:“好陳姐夫,奴又不是你影射的,【繡像夾批:自開門路。

    】如何唱曲兒你聽?我等你爹起來,看我對你爹說不說!”那敬濟笑嘻嘻,慌忙跪着【繡像眉批:又是一種勾挑,妙甚。

    】央及道:“望乞五娘可憐見,兒子再不敢了!”【張夾批:寫勾挑處,絕不與西門相犯。

    】那婦人笑起來了。

    自此這小夥兒和這婦人日近日親,或吃茶吃飯,穿房入屋,打牙犯嘴,挨肩擦背,通不忌憚。

    月娘托以兒輩,【張夾批:深罪月娘。

    】放這樣不老實的女婿在家,自家的事卻看不見。

    正是:隻曉采花成釀蜜,不知辛苦為誰甜。

      (一)按:前評寫于光緒五年(1879)五月十二日。

     一個喪心病狂、任情縱欲匹夫,遇見一群寡廉鮮恥、賣俏迎奸婦女,又有邪财以濟其惡,宵小以成其惡,于是無所不為,無所不至,膽愈放而愈大,心益迷而益昏,勢愈盛而愈張,罪益積而益重。

    聞之者切齒,見之者怒發。

    乃竟有羨之慕之,辄思尤而效之,是果人情也耶?不内自省而欲思齊焉,不能改而思從之焉,吾恐其求生不得,求死亦不得也。

    人不得而誅之,雷将從而劈之矣,法不得而加之,鬼将從而啖之矣。

    此其人何以能生乎?縱逃顯戮,難免冥誅,縱漏官刑,難泯人口。

    此其人雖死而亦不令其速死也,不知尚有羨慕西門慶者否? (二)按:後評寫于光緒六年(1880)新正十日。

    光緒八年(1882)八月十八日又重閱一遍。

     文禹門雲:批此書者,每深許玉樓而痛惡月娘,不解是何緣故?夫批書當置身事外而設想局中,又當心入書中而神遊象外,即評史亦有然者,推之聽訟解紛,行兵治病亦何莫不然。

     不可過刻,亦不可過寬;不可違情,亦不可悖理,總才學識不可偏廢,而心要平,氣要和,神要靜,慮要遠,人情要透,天理要真,庶乎始可以落筆電。

     其深惜玉樓者,豈以玉樓非先奸後娶、實系诳誘入門者耶? 玉樓實有自取之道,前已言之矣,以後之玉樓,姑且勿論,但以目下之玉樓言之:金蓮偷仆,則為之掩飾,金蓮看燈,則同其放浪,至責備瓶兒之語,與金蓮異口同聲,忘卻自己。

    夫始終與潘氏相比者,尚得為賢良婦人乎?貞靜既難言,幽閑亦未必,婦人除此四字,更何取乎?雖然,降志辱身,避兇趨吉,此則玉樓之所長也。

    較之潘、李、孫三人,固超乎遠矣,若視為婦女中之驕之者,則恐未必。

    或其貌足以勝人,德恐有難言者,吾亦非苛論也,揚之太過者,不能不少抑之耳。

     若吳月娘,一千戶家女耳。

    非有褓姆之訓導,又無詩書之濡染,不同閥閱之家,又非科第之室,一小武官之女,而嫁與市井謀利之破落戶,既屬繼配,又遇人不淑。

    此而責之以守身以劄,相夫以正,治家以嚴,又要防患于未萌,慮事于久遠,無乃期望太深乎?男子所不能行者,而求備于婦女乎?試思瓶兒之不可娶,不過大略言之,事之不成,又系自己失約,并非月娘之打攪,如此便已反目,至不與交談。

    設或阻其佳期,斷其好事,安知腳踢拳打之事,獨不施于上房之身乎?吾未之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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