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的,幾乎把一雙手都抱滿了。
高麗黛真像個孩子,她又高興起來,急得就要去試穿禮服。
她讓蕭大炮将那些大小包裹和衣盒悉數搬進寝室裡去。
宋琪找蕭大炮商量。
“明天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在你的估計之中,約有多少人?”他問。
“凡是我範圍内的小弟兄全請到了,至少也含有百多人,這些小把戲,别的事情不會做,吵吵鬧鬧是絕沒有問題的,場面不會太冷落!”蕭大炮回答說。
“剛才阮難成又打電話來加以恐吓一番,高小姐的情緒很不安,因此,我們要作事前的防範以防意外!”
“他媽的阮難成那小子若敢在教堂出現,我準把他揍扁,以報一箭之仇呢!”
宋琪搖首說:“這不是鬧意氣的事情,我們已經被阮難成陰謀暗算多次了,假如在禮堂上再出洋相,那一輩子也别混了!”
蕭大炮搔着頭皮,皺起了眉宇加以考慮,說:“阮難成怎麼說?”
“他要殺我,讓高麗黛做寡婦!”
“他媽的,阮難成這樣無法無天麼?”
“當然,這隻是他的恐吓!”宋琪回答說。
“我關照小弟兄們多注意多防範就是了!假如阮難成真有膽量出現,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宋琪搖手說:“靠那些孩子們來對付阮難成恐怕還會有失算的地方,高麗黛說,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為她住醫院!”
“除此以外——難道說,你還打算報警請求保護麼?”
宋琪說:“不!我想請你通知廖二虎,讓他帶幾個有經驗的把弟兄到禮堂去,如麻皮張一義,崩嘴魏申甲,和矮子鄭毛,都是好手,對付阮難成這種惡徒。
他們會有經驗的!”
蕭大炮有點惆怅,說:“你連父母都不通知,光隻請廖二虎幫忙麼?”
宋琪籲了口氣,說:“我剛才已經去通知過父母了,由于宗教不同,他們可能不會到教堂去的,廖二虎的爺叔輩,他倒是無所謂的,我們是晚輩有了困難時,他一定肯出力幫忙的!”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通知廖二虎呢?”
“廖二虎的結拜弟兄過多,假如正式邀請的話,會驚動無數的人,家父的那份脾氣你是知道的,若責怪下來,恐怕受不了!”
“唉!你真是船頭怕鬼,船尾怕賊!”蕭大炮咯咯地笑着說,他一手将宋琪的酒杯接過去,仰起脖子一飲幹了杯。
“你們瞧,這一身體服還合身嗎?”忽然,高麗黛自她的寝室出來向他倆招呼說。
宋琪和蕭大炮同時回頭,隻見高麗黛打扮得如同兒童神話裡的公主,她的那身結婚禮服,是白紗肉色襯底的,除了白色的珠片和閃亮的銀片,渾身好像是裸體般的,那襲禮服緊裹着她那婀娜的身材,曲線畢露,身背腰後卻散開了一束像孔雀尾巴似的羅傘紗,同樣的鑲滿了珠片和銀片,十分奪目。
她的頭紗也像是一把羅傘帳,是用一頂銀色的後冠撐開的,上面鑲有閃鑽燦爛而奪目,高麗黛像洋娃娃似的臉龐便在羅紗内若隐若現的,更顯得妩媚。
高麗黛的肩膊是她身材上最美的一部分,在穿上半袒裸的禮服時,粉頸酥胸畢露,頸項間挂有一枚如鵝卵似的鑲鑽藍寶石,由她那明亮的眸子下望是鮮紅的朱唇,再向下看便是那枚藍寶石了,正好垂在高聳的雙峰的乳壕間,顯得她的肉體膚色更是晶瑩玉滑,一雙長及半臂的白色手套,再加上手套外的鑽戒……
“唉,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豈不是天仙化人麼?”蕭大炮豎起了大姆指誇口不絕。
宋琪也看呆了眼睛,這站在他跟前的,像兒童神話裡的公主的美人,就是他明天的新娘,他的心中,也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喜悅。
宋琪自我感歎,他并沒有選錯對象,像高麗黛這樣的美人兒,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竟然會看上了他,他們交遊的時間也甚為短暫。
可是在明天他們就要結婚,共訂白首之盟,這真是天上人間,不羨鴛鴦隻羨仙了。
“阿琪,你是哪一輩子修來的福分?我真羨慕呢!”蕭大炮拍着宋琪的胳膊說。
高麗黛打了一個大轉身,又說:“宋琪,你為什麼不說話?我這身禮服如何?還合身嗎?”
“非但合身,而且是太美了!”宋琪籲着氣說。
“禮服雖好,我隻擔心明天我會變成寡婦!”高麗黛又扳下了臉色說。
“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蕭大炮激動地跺着腳說:“假如阮難成真敢在教堂出現,我扭他的脖子下來給你們做賀禮!”
高麗黛卻冷冷地說:“假如你再進醫院的話,我就沒有時間再陪你了!”
宋琪忙擺手說:“你不必再擔心任何的問題了,我已經讓蕭大炮去請廖二虎出馬,有他出面鎮壓的話,阮難成就得有所顧慮了!”
高麗黛揭下了她的頭紗,仍帶着疑惑,說:“你想廖二虎會出馬嗎?連你的父母也不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會來嗎?”
“有我特别相請,廖二叔一定會照應我的!”宋琪說。
“不過——假如阮難成不擇手段的胡來,廖二虎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了麼?”
“不,廖二虎手下有幾個十分兇狠的人物,如麻皮張一義是以打架當飯吃的,崩嘴魏申甲雙臂有八百多斤的力量,十來個大漢不是他的對手,鄭毛是個矮個子,但是他曾經用一條扁擔打遍了十多條街位,以前在跑馬地上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一般的‘地膽’遇上了他們都實行回頭就跑的!隻擺上這三個人在那裡,阮難成假如有點耳目,真就會連動也不動了!”蕭大炮代替了宋琪回答。
“這三個人你們能把他們請出來嗎?”高麗黛問。
“隻要廖二叔點了頭,他們沒有不到的,待會兒我去邀請時,把話說得稍為嚴重一點,相信廖二叔除了這三個狠主之外,還要另盤些班底來的,場面一定很夠瞧的,阮難成就算有‘三頭六臂’,我相信他連屁毛也不敢動!”蕭大炮嚷大了嗓子說。
“宋琪,你認為廖二虎一定會到嗎?”
“我有困難時,廖二叔沒有拒絕幫忙的道理!”宋琪正色說:“假如我出了意外,你想廖二虎在地頭上還能混嗎?”
高麗黛開始盈盈而笑,穿了新娘禮服的她,加上笑态更顯得迷人了。
“阿琪,你哪兒修來的福分?”蕭大炮又再次拍着宋琪的肩膊說:“真是人财兩得呢!”
宋琪一聽不是味道,忙瞪了蕭大炮一眼,在高麗黛的跟前,蕭大炮自知失言,聳肩膊扮了一個鬼臉,說:“顧富波吵鬧着要出院參加你們的婚禮,我去弄他出院,同時去找廖二虎!”
“宋琪,你什麼時候去試你的禮服?”高麗黛忽問。
“我和西裝店約好是今天晚上!”宋琪答。
“為什麼不讓蕭大炮陪你去?我不希望你今天晚上出任何的事情!”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出任何事情的!”宋琪說。
“既然這樣,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蕭大炮說。
“我很奇怪,你們都好像很小心起來了!”
“江湖上有說,‘小心能駛萬年船’,我認為高小姐是對的,以小心為上,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常遭暗算了!”
“好吧,那末我就和你一同去接顧富波出醫院,然後我去試禮服,你去找廖二虎!我們同去同回!”
“那末現在就走吧!”蕭大炮招呼說。
“慢着!”高麗黛忽的掠高了她的禮服裙子,在她的大腿上有着一隻特别的槍套,她将手槍拔了出來,向宋琪抛了過去,說:“留在身邊應用!”
宋琪雙手接住手槍,對高麗黛當着蕭大炮的面露大腿很覺不滿,同時,穿了這樣華麗的新娘禮服,哪有身懷兇器之理?
“麗黛,你未免太謹慎了!”宋琪說。
“哼!歹徒要殺的是你,并不是我啦!”高麗黛回答說。
宋琪和蕭大炮到醫院裡看過顧富波。
顧富波的情況甚為良好,除了外傷和有時略犯神經痛之外,不再有什麼大礙。
醫生的意思,最好讓顧富波在醫院裡多調整并作定期的身體檢查。
但是顧富波吵鬧着一定要出院,他向蕭大炮詛罵說:“我們一起出事,一同進醫院,你倒好,悄悄的溜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裡,每天對着藥瓶,看白色的天花闆,呼吸帶着酒精和藥味的空氣,聽孕婦的呻吟,初生嬰兒的吵鬧……這種滋味我受夠了,今天非出院不可!”
蕭大炮說:“假如你的病情再有變化時,由誰來負責?”
顧富波說:“寂寞和死掉沒有兩樣,我一定要離去,不管你們任何人反對!”
宋琪向他安慰說:“聽醫生的話,總不會錯,多調養幾天吧!”
“醫生終歸要把病人的病況說得嚴重一些,否則他們哪來的生意?”顧富波大聲叫嚷說。
他的這句話把醫院裡的上下人全得罪了,當然,醫生也不再堅持讓他繼續留院。
宋琪無可奈何,替顧富波把醫院的帳結算了,幾天下來,差不多接近千元。
顧富波随他們走出醫院時,向蕭大炮說:“一天到晚嗅酒精的氣味真難過,這是解胃提神的東西,他們卻用來消毒,光有得嗅而沒有飲,是很難過的事情!”
宋琪說:“在你的病還未有痊愈時,最好暫時戒酒,要知道醫治腦神經震蕩是很麻煩的!”
顧富波咯咯笑着說:“不瞞你說,我趁着醫生護士不注意時,曾偷喝過兩口酒精,那和俄國的伏加酒沒有兩樣,頗夠刺激的!”
“小子,小心酒精中毒,怎能饞到這個程度?”
他們相對咯咯一陣大笑。
不久,他們駕着車來至宋琪訂制禮服的洋服店。
宋琪要試穿,修修改改,很需要一段時間,趁這時,蕭大炮正好到“安安公寓”去找廖二虎,希望這位“地頭蛇”能出面,找幾個有“惡名在外”的弟兄出來,給宋琪的婚禮鎮壓場面,以防發生意外。
顧富波嚷着要由他開車。
蕭大炮說:“你的手腳上還裹着紗布,全身上下都不靈活,倘若再出事時怎麼辦?”
顧富波說:“我的駕駛術高明,假如沒有陰謀,出不了事,不像你,連駕駛執照都沒有的,若違反交通規則,罰款就不好受,連車主也要受連累啦!”
宋琪說:“顧富波,你确實可以駕車沒有問題麼?”
顧富波說:“我是高小姐雇用的司機,她購買了新汽車,我怎能不試一試呢?”
宋琪便讓蕭大炮把駕駛盤交給了顧富波,這輛新型的“奧斯摩比”牌小汽車确實夠靈活,顧富波大叫過瘾不疊。
宋琪進入洋服店,出示禮服訂單,洋服店裡的老闆夥計斟茶遞煙殷勤不已。
原來,高麗黛曾向老闆吩咐,除了那套黑色的小禮服之外,另外給宋琪剪裁了兩套上好毛料的洋服,所以一共是三套衣裳,像這樣的主顧上門是絕少有的。
宋琪将三套西裝一一加以試穿,由負責剪裁的裁縫師傅給他細心修改。
這一來,差不多試了有個多鐘點。
西裝試穿下地,約好加夜工,次日一清晨,就送到“太子公寓”去。
蕭大炮和顧富波還未有消息回來,這時候,已是華燈初上了。
宋琪甚覺無聊,燃着煙卷,在洋服店的門口站了一會,他請洋服店的老闆幫忙,撥了一個電話到“安安公寓”去詢問蕭大炮和顧富波是否在那裡。
據“安安公寓”的人回答說,來了兩個客人,其中一個是頭裹紗布傷痕累累的,廖二虎請他們到對面的“寶升茶樓”去飲茶去了。
宋琪知道,廖二虎必然是和蕭大炮他們談問題去了。
廖二虎自是不會贊成宋琪和高麗黛結婚的,但是事實已經不能更改,宋琪又遭遇到生命的危險,廖二虎能袖手旁觀麼?
蕭大炮該如何說服廖二虎?廖二虎是否肯挺身相助?不得而知。
不過,宋琪相信,廖二虎絕不會不講道義的,否則,若出了差錯,廖二虎該如何向宋三爺交待?
宋琪略感饑餓,在那洋服店的對街有着一間小型的咖啡餐室,他心中想,到咖啡餐室去等候,也是一樣,順便還可以吃一些點心暫填肚子。
他向洋服店的老闆關照,若有人來找尋他時,可以請他們到對面的咖啡餐室去。
洋服店的老闆萬大應承,九十度鞠躬送至大門口間。
宋琪舉步正要越過馬路時,忽的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啟動,急疾地向宋琪猛沖過去,隻聽唰的一聲響,宋琪一個筋鬥栽倒在行人道上。
把洋服店的老闆吓得魂出軀殼。
汽車如流煙似地去了,連他的牌号和車中駕駛的是什麼人也沒有看清楚。
馬路上的一些行人也受了驚,停在一旁駐足而看。
宋琪自地上爬起,幸好,他隻是跌倒時膝蓋擦傷了。
宋琪是發覺得快,當汽車直向他沖來時,宋琪一閃身,汽車擦身過,将他撞倒在地。
假如不是閃避得快的話,宋琪必然是粉身碎骨了。
“他媽的,這簡直是謀殺!”洋服店的老闆将宋琪自地上扶起,邊向馬路上詛咒着說。
“謀殺?”宋琪聽見這兩個字就是汗毛凜凜的,這可不是謀殺麼?
明天,他就要做新郎了,阮難成曾向高麗黛揚言,要讓她做一個新婚的寡婦,這輛汽車幾乎就達到他謀殺的目的了。
這不就是阮難成的詭計麼?
宋琪也冒出一身的冷汗,他彈去了身上的塵垢,向洋服店的老闆道謝後,再說:“假如有人找我,我在對面的咖啡餐室!”
“是的!過馬路可真要當心,現在的汽車駕駛人都沒有交通道德心的!”洋服老闆說。
宋琪一條腿受傷,一跳一跳地越過了馬路,進入咖啡館坐落,要了一杯咖啡和總彙三明治。
這時候相反的忐忑不安。
阮難成若存了心要取他的性命的話,這一次沒有得手,相信恐怖手段會繼續而來。
宋琪連饑餓也忘記掉了,呆若木雞,侍者将咖啡和三明治置在他的跟前,宋琪竟沒有去動它。
他又燃着一支煙卷,喃喃自語說:“阮難成若不擇手段而來,倒是很難應付的!”
忽的,咖啡餐室内推門走進來一個十餘歲的孩子,他趨上前,向宋琪一鞠躬,然後雙手遞上一隻空白的信封。
宋琪驚魂未定,呐呐說:“這是什麼東西?”
那孩子回答說:“你是宋先生嗎?有一位客人叫我把它送過來給你的!”
宋琪猜想,準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瞪大了眼睛,嚴詞厲色地說:“你是幹什麼的?”
“我在對街擺水果攤!就在對街!”孩子說着,鞠躬而去。
宋琪戰戰兢兢地将信封撕開,他算準了一定又是阮難成的恐吓,但是也得看看裡面究竟寫着些什麼?
很意外的,信封撕開,裡面跌出來的卻是一張卡片,餘外什麼也沒有。
宋琪拾起那張卡片,它竟是印刷品,是一張殡儀館的宣傳品。
它是用紅色與黑色的鉛字印成幾句簡短的宣傳字句,如下:
瑤池殡儀館
日夜廿四小時為大衆服務
接送屍髅,随喚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