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亦遭屠戮,李傕、郭汜作亂,匈奴單于於夫羅趁火打劫,昭姬落入胡人之手,輾轉被左賢王收為王姬。
聽說還給左賢王生了兩個孩子呢。
”
“竟有這等奇事?蔡伯喈乃前朝第一博學才子,家中藏書兩千餘卷,惜乎命運不濟,”說到這兒曹操又回頭瞟了眼郭嘉的棺椁,“唉!這世上才俊之人偏偏都如此不幸。
”
劉放卻道:“曹公莫愁,當今天下有兩人最得蔡公之教,廣博多識。
”
“哪兩個?”
“一位是昔日何進長史王謙之子,名喚王粲,少時随蔡邕讀書,今在荊州劉表帳下,還有一位就是這蔡昭姬了。
她雖屬女流之輩,卻廣覽多學,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絲竹音律最為擅長。
您聽這首詩歌,原本胡人所唱,是她以胡笳為樂編出來的。
”
曹操再細聽,果然調式與中原之樂不同:“如此才女流落外藩豈不可惜?當今兵戈漸息百廢待興,若能迎回此女以傳蔡氏之學,也是一樁好事啊。
”
“這不合适吧。
”荀攸插了話,“她乃匈奴王姬,又已誕育子嗣,怎好拆散人家夫妻?”
曹操才不管那些:“她本就是漢人,遭劫掠而去,回歸故土理所應當,咱們可以給左賢王送些财貨,贖她回來嘛!議郎周近通曉匈奴語言,這件事就交給他辦。
”
荀攸仍覺不妥:“周近乃朝廷要員,不适于做這些事,還是寫信與令君商量一下吧。
”
“我決定的事難道還要令君批準嗎?”
荀攸吓了一跳,再不敢違拗:“不敢不敢,一切皆聽主公之命。
屬下本是軍職,無權幹問他務,今後定不多涉。
”
曹操見他恭順聽話,也不再為難:“軍師莫怕,隻要你能知我心就好。
”說罷提起缰繩,“這歌聲太悲了,我不想再聽,咱們還是快點兒進城吧。
”
荀攸擦擦額頭的冷汗——即便逆來順受,也脫不清與荀彧的關系,這軍師越來越難當啦。
負責留守的夏侯惇、仲長統、崔琰、董昭等人已在道邊跪候半天了,見大軍行到近前停住腳步,不明緣由卻也不敢起來,直等到曹操與荀攸說完了話,隊伍再次行進才算松口氣,齊聲呼号:“屬下恭迎主公,賀我軍得勝而歸。
”曹操臉上還是沒有太多喜色,隻是擺擺手讓他們起身。
夏侯惇接管兵馬在外紮營,群僚則跟着曹操進城回府,連郭嘉的棺椁也擡了進去,暫時停在州府院子裡。
洗澡水燒好了,慶功酒備下了,曹操卻一概不用,站在院裡撫着棺椁呆呆出神。
他不歇着别人更不敢歇,所有人都直挺挺在一邊陪着。
仲長統與崔琰、荀衍對視了一眼,三人同時出班跪倒:“我等愚鈍,阻主公用兵于前,又未能随駕驅馳,請主公重重責罰。
”
三人這一挑頭,頓時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所有反對這次遠征的人都在請罪。
曹操木然環顧,淡淡道:“起來吧,你們沒罪。
凡是阻我用兵之人盡皆有賞。
”
不但無罪反而有賞,衆人面面相觑不知緣由。
曹操語重心長:“此番用兵乃乘危僥幸,雖然得勝亦頗艱險,不可以為常。
至今想起白狼激戰仍覺後怕,你等之谏乃萬安之計,因此相賞。
今後還望你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惜再不能聞奉孝之良謀了。
”
“主公虛懷若谷,我等敢不盡命?”在場之人見他如此寬宏,又如此追念下屬,無不動容,不少人都落了淚。
許攸也在場,卻沒請罪,樂呵呵湊到他身邊耳語道:“阿瞞兄,人之生死乃是天定,有何不能釋懷?大家都知道你體恤屬下,何必還這麼沒完沒了的?歇歇吧。
”
曹操雖然真心憐惜郭嘉,卻也有惺惺作态收買人心之意;聽許攸道出自己用心,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又不好捅破,便轉身朝樓圭道:“子伯,從即日起晉升将軍!”
這官升得太突然,樓圭都愣了:“這、這……”
“莫推辭。
你以身犯險從軍勞苦,升官理所應該。
不似有些人光會動嘴不肯用心,什麼東西!”曹操一句話把許攸噎得灰頭土臉。
樓圭始終擔任武職,卻連一個兵都沒帶過,如今升任将軍仍舊沒兵權。
曹操始終不提這個茬,他索性也認了,轉而道:“袁氏兄弟逃竄遼東,猶如斬草而未除根,倘若他兄弟與公孫康串通作亂,當以何計除之?孟德你要多加防備。
”
話音未落忽見韓浩跑進院子:“主公,涼、涼……”支支吾吾的,仿佛看到不可思議之事。
諸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後面跟進一個白發蒼蒼的官員——竟是被公孫度、公孫康父子扣留三年多的樂浪太守涼茂。
“涼伯方!你怎麼逃出來的?”衆人無不驚訝。
曹操絲毫都不驚訝,似乎早已料到:“他們總算放你回來了,這幾年受了不少苦吧?”
涼茂眼圈紅了:“卑職以為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明公了,真不敢相信……”說到這兒便哽咽住了。
軟禁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