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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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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心誠意地說,希望雅克布不會以某種方式害了他女兒。

     “你還來看我。

    我理解為什麼詹妮不來了,我不會為此嫉恨她,可是……我盼望着這些夜晚,它們把現在跟從前的歲月連在了一起。

    ” 是啊,斯特裡特心想,從前你擁有一切,而我患了癌症。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他說,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握緊着古德胡的一隻微微顫抖的手。

     “我們是朋友,一直到永遠。

    ” 二零零八年,那是怎樣的一年啊!操他媽的!中國舉辦了奧運會!克裡斯,布朗和蕾哈娜成了親密的一對兒!銀行倒閉!股市崩盤!十一月份,美國環保署封了垃圾山,那是湯姆收入的最後來源。

    針對那些跟地下水污染和非法傾倒醫藥廢物有關的情況,政府闡明了其訴諸法律的意向。

    《德裡新聞報》暗示,甚至可能會采取刑事措施。

     斯特裡特經常在傍晚時分沿着哈裡斯大道的支路駕車外出,尋找那把黃傘。

    他不想讨價還價;他隻想找他扯扯牛皮。

    但是他再也沒見到過那把傘,或者傘的主人。

     他感到失望,但是并不驚訝。

    做交易的人就像鲨魚,非得不停地移動,否則就會死。

     他寫了張支票,把它彙到了開曼島上的那家銀行。

     二零零九年,克裡斯·布朗獲得了格萊美大獎之後,把他的頭号親妞兒打得半死。

    幾個星期之後,前橄榄球員雅克布·古德胡——在妻子從他的夾克衫口袋裡發現一件女人内衣和半克可卡因之後——把自己那位熱情奔放的妻子凱梅打得半死。

    妻子躺在地上一邊哭喊,一邊罵他婊子養的。

     于是,雅克布用叉子刺進她的腹部。

    刺完後,他馬上就後悔了,撥打了911電話,可是,傷害已成事實:他刺破了她胃部的兩塊地方。

    後來他告訴警察,關于當時的情況,他什麼都記不得了。

    當時,他失去意識了,他說。

     法院給他指派的律師太傻了,連個保釋金減免也沒幫他搞定。

    雅克布,古德胡向他父親求助,可他父親連自己的供暖賬單都無法支付,哪裡還談得上給虐待妻子的兒子提供高昂的律師費?古德胡又向斯特裡特求助,他還沒說幾個字,斯特裡特就答應了。

    他還記得,雅克布毫不做作地親吻他父親面頰的樣子。

    而且,幫他支付訴訟費用使斯特裡特有機會向律師詢問雅克布的精神狀況;據說,他内心受到愧疚的煎熬,情緒非常低落。

    律師告訴斯特裡特,這孩子可能會服刑五年,其中,三年有望緩期執行。

     服完刑,他就可以回家了,斯特裡特心想,他可以跟格蕾茜和卡爾一塊兒看《美國偶像》,要是這節目還在播的話。

    有可能,那時還會在播。

     “我有保險。

    ”一天晚上,湯姆·古德胡說道。

    他體重減了許多,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眼睛也模糊不清了。

    他還患上了牛皮癬,總是不停地抓胳膊,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又長又紅的印痕。

     “如果我覺得可以把事情弄得像一場意外事故,我就自殺。

    ” “我不想聽到類似的話,”斯特裡特說,“情況會好轉的。

    ” 六月份,歌星邁克爾·傑克遜翹辮子了。

     八月份,卡爾·古德胡也去世了,被一塊蘋果哽塞而死。

    本來他的看護可以實施海姆利克急救法救活他的,但是因為十六個月前資金短缺,那位看護早就離開了。

    格蕾茜當時聽到了卡爾“咯咯咯”的聲音,不過,她說,她以為“這不過是他平時的胡言亂語罷了”。

    好消息是,卡爾也有人壽保險,雖然隻是個小保單,但是得到的保險賠償足夠把他葬了。

     葬禮過後(湯姆·古德胡整個過程都在哭泣,靠着他的老朋友撐住身子),斯特裡特突然有了出手大方的沖動。

    他找到了基弗·薩瑟蘭的工作室地址,寄給他一個匿名戒酒會的宣傳冊,東西可能會直接被扔到垃圾堆裡去,他知道,不過,你永遠也說不準。

    有的時候,可能出現奇迹。

     二零零九年九月初,一個炎熱的夏日傍晚,斯特裡特和詹妮開車來到順着德裡機場後頭延伸的馬路上。

    栅欄外圍的沙礫廣場上已經沒人做生意了,于是,他把自己精美的藍色探路者泊在那兒,摟着他深愛的妻子。

    太陽像個紅紅的球體,在往下墜落。

     他轉向詹妮,發現她在哭泣。

    他把她的臉轉過來,朝向他,神情莊重地吻掉了她的眼淚。

    這令她笑了起來。

     “怎麼啦,親愛的?” “我在尋思着古德胡一家子呢。

    我從沒見過哪家人運氣會這麼背。

    僅僅是背運嗎?”她笑了,“更像是倒了大黴啊。

    ” “我也沒見過。

    ”他說,“不過,倒黴的事情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在孟買襲擊中傷亡的一名婦女懷孕在身,你知道嗎?她兩歲的孩子還活着,但是,被打得險些喪命。

    還有——” 她把兩個手指頭放到嘴唇上。

     “噓,别再說了。

    生活并不公平,我們知道。

    ” “可生活是公平的!”斯特裡特急吼吼地說道。

    在夕陽餘晖的映照下,他臉色紅潤,很健康。

     “就看看我吧。

    曾經有段時間,你根本不會認為我能活着見到二零零九年,對不對?” “是的,可是——” “還有我們的婚姻,依舊跟橡樹門一樣牢不可破。

    或者,我錯了?” 她搖搖頭。

    他沒錯。

     “你已經在給《德裡新聞報》撰稿了,梅在《環球報》搞出大名堂了,我們的兒子二十五歲就成了大腕。

    ” 她又開始笑了。

    斯特裡特心裡感到高興,他不喜歡看到她憂郁的樣子。

     “生活是公平的。

    在盒子裡面,我們同樣搖搖晃晃了九個月,然後就是骰子滾動。

    有些人連續得到七。

    有些人不幸,得到的是蛇眼。

    世道就是這樣。

    ” 她用雙臂摟着他。

     “我愛你,親愛的。

    你看起來總是那麼樂觀。

    ” 斯特裡特聳了聳肩頭。

     “平均定律偏向樂觀的人,所有銀行家都會這麼說。

    最終,凡事都會平衡。

    ” 機場上空,金星進入視野,在漸漸變藍的蒼穹下閃閃放光。

     “許一個願吧!”斯特裡特說道。

     詹妮笑了,搖搖頭。

     “我祈願什麼呢?我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 “我也是。

    ”斯特裡特說。

    不過,旋即,他雙目堅定地凝視着金星,心裡祈願着要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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