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
”
我錯了。
我不時地觀察後視鏡,雲層變得越來越厚,越來越黑,越來越近,沿着州際公路朝我們湧來。
車的前方,依然是豔陽高照。
傑夫擦着滿是汗水的臉。
雖然已将空調開到标有“沙漠”那一擋,卻無濟無事。
“傑夫,伸手到冰櫃裡,給我們每人拿一罐可樂來。
”
他咧嘴笑笑。
我突然感到不安,意識到他必須轉身到車尾去打開冰櫃,但已為時太晚。
“哎喲——”他喃喃自語,惴惴不安地盯住後面,滿臉驚恐。
“怎麼啦?”在我阻止蓋爾之前,她已轉過身去。
“哦,我的上帝,那些烏雲。
”
奔騰咆哮的一片漆黑在追逐我們。
電光閃閃,雷聲震撼大地。
“雲層還沒有追上我們,”我說,“如果你們同意,我來跟它們賽跑。
”
“幹吧。
”
我關掉調速器,加快到時速60英裡,然後65英裡。
朝着前方白熱化的空氣疾馳,讓我覺得臉部有些刺痛。
我戴上墨鏡。
但一瞬間我又不需要墨鏡了。
轉眼問烏雲已經攆上我們。
天空頓時變得黑壓壓的,我們在黑暗中駕車前進。
“70英裡,我已加速到70英裡。
”我說,“但是烏雲移動的速度更快。
”
“幾乎像一場飓風,”蓋爾說,“但不大可能,在内布拉斯加境内不會有。
”
“我好害怕。
”傑夫插話道。
他不是惟一感到害怕的人。
閃電或左或右,模糊了我的視線。
雷鳴聲撼動着汽車。
緊接着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怪異肮髒的綠色陰影,我不禁想起了龍卷風。
“快找個地方停車!”蓋爾喊道。
但是沒有地方。
我們已經開過了到下一個鎮子克利爾尼的通道口。
我搜尋着路邊停車場,卻隻見一個标志牌,上書“停車休息處,距此30英早”。
我不能在公路上停車。
在路肩上,如果雨水遮擋了另一位司機的視線,我們都會車毀人亡。
别無選擇,隻有繼續前進。
“至少現在還沒下雨。
”我暗自慶幸地說。
我們并沒有甩開烏雲,霎時間鋪天蓋地的雨滴包圍了我們,一陣接一陣,怒吼咆哮,傾瀉如注。
“我看不見了!”我将防風窗上的自動雨刷調到最高擋,它們按三拍子節奏快速搖擺着。
我透過昏暗的、洶湧的水流探視前方,竭盡全力想看清公路。
車速太快。
當我踩下刹車閘時,車子便擺尾滑向一側光滑的路面上,我緊張得屏住呼吸。
輪胎夾緊後猛地一颠,随後汽車又能控制了。
我将速度放慢到40英裡,但大雨滂沱,嘩嘩地打在擋風玻璃上,緻使我什麼也看不清。
“系緊安全帶。
”我叮囑說。
盡管沒有找到那個停車休息處,但一次閃電照亮了路标,我幸運地發現一個通向名叫格蘭德島小鎮的出口。
我緊張地減慢車速轉入出口匝道。
下來後,在我對面有一家“西部最佳”汽車旅館在傾盆大雨中隐隐出現。
我們穿過被水淹沒的停車場,車後波浪翻滾,把車停在了汽車旅館的雨篷下。
我的雙手因一直緊握方向盤,關節僵硬。
我的肩膀酸疼,雙眼腫脹、刺痛。
蓋爾和傑夫下了車,冒雨跑到雨篷下面。
我倒車把它停到停車場裡。
鎖上車門後,盡管我全速奔跑,但到達旅館入口時,全身已被大雨淋透,冷得瑟瑟發抖。
走進房内,有三五個人——兩個職員,兩名女招待,還有一個清潔工,他們看了我一下,又轉向窗外的暴風雨。
我站在那裡直哆嗦。
“先生,請用毛巾。
”那位清潔工從推車裡取了塊毛巾遞給我。
我道了謝,擦着還在滴水的面孔和濕透的頭發。
“遇到交通事故沒有?”一位女招待問我。
我用毛巾包住脖子,搖搖頭。
“來得這麼突然的一場暴風雨,應該會出交通事故。
”那位女招待說,好像有些懷疑我的回答。
當她說到“突然”兩個字時,我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這場暴雨剛開始下?”
一個骨瘦如柴的職員走過我身邊,站到窗口跟前,“就在你進來之前。
也許隻有一分鐘,當時我從窗口望出去,天還好好的。
我系了下鞋帶,再站、起身來時,這兒的雲層已像夜晚一般墨黑。
不知道它們從哪裡一下子冒出來的,但我從未見過雨下得這樣猛這樣快。
”
“不過——”我冷得發抖,感到迷惑不解。
“在克利爾尼附近,這場暴雨就尾随我們襲來。
我們在雨中驅車有一個小時了。
”
“我想你們處于雨區的前沿,”那位職員說,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凄涼景象。
“它追随着你們。
”
又濕又冷的襯衫緊粘住身體,我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