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紀念她和那隻蝴蝶,所以想到了在透明的玻璃上以浮雕的形式重現那隻白蝴蝶。
她和那隻蝴蝶都是純潔的化身,她們喜歡像水一樣以透明、無色的方式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
惜蕊的眼裡噙着淚水。
她把它們悄悄拭去,一聲不響地看着那隻寓意深刻的水晶蝴蝶,竭力想象着二十年前肖雲浦和方小梅泛舟北海的情景。
和胡安熱戀的時候,北海也是他們經常光顧的地方,她記得自己也和胡安泛舟湖上,可他們怎麼就沒遇上一隻受傷的蝴蝶?她隻記起當時胡安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撩着水,而她卻嬌笑着把正在吃的一串冰糖葫蘆順着他的衣領扔到他的襯衫裡面。
“她是你曾經最愛的人,對嗎?”惜蕊感傷地問着。
肖雲浦點了點頭。
“我愛她,非常非常地愛,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念頭,甚至希望你就是她,可是我錯了,我知道你并不是她,她也不可能是你,我和她現在隻能靠這隻水晶蝴蝶來維系一切美好而殘酷的回憶了。
”
“她為什麼要去芝加哥?”
肖雲浦繼續編織着一個美麗的故事,“當初我不知道,她父親一直反對她跟我好,逼着她嫁給芝加哥的一個遠房親戚。
她什麼都沒對我說,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為此我整整恨了她十五年。
可現在我知道自己恨錯了,但我再也不能見到她了,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
刹那間,惜蕊從心底産生了一種震撼。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楊展隻不過是所有癡情者中毫不出衆的一個,可現在她的看法正起着劇烈的變化。
要不是親眼目睹如此衆多的蝴蝶标本和那隻水晶般純潔的水晶蝴蝶,她也許永遠都無法體會到他對一個女人癡情的程度。
她的心情起着微妙的變化。
“她長得非常漂亮,和你一樣。
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吧。
我們本來都打算結婚了,可她卻去了芝加哥,狠心地扔下我走了,把我的心也帶走了,留下的隻有痛苦與彷徨。
我感到我受了極大的欺騙和愚弄,可除此之外,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
“所以你發奮讀書,争取到去美國留學的機會?”
“我到了美國後,才知道她已經嫁人了。
我隻在她當洗碗工的那家中餐店門口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那時候她正和她第一任丈夫鬧離婚,她看上去很憔悴,我知道她生活得并不幸福。
”
“你恨她嗎?”
“恨過,不過現在早就不恨了。
”
“你還愛她?”
肖雲浦難過地點了點頭,“後來她離了婚,又有過一次不幸的婚姻。
三年前她在芝加哥發生車禍——死了。
我當時人在巴黎,後來聽朋友說她是去找我才……”肖雲浦從襯衫口袋裡摸出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這是我們在北海的合影,那年我和她都還很年輕。
”
惜蕊有些不安地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又看,“她真的跟你很配。
沒想到結果會是……”
肖雲浦從她手中接回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襯衫口袋裡,“她很愛蝴蝶,我們經常一塊兒去捉蝴蝶。
她喜歡把蝴蝶制成标本,還總讓我給她畫蝴蝶,她房間裡到處都貼着我給她畫的蝴蝶畫。
”
惜蕊轉過身,慢慢朝連着書房的陽台走去,這才發現肖雲浦别出心裁地将陽台開辟成了一個美麗的小花園,在這奇妙袖珍的花園裡,她看到了一隻可愛的會說話的披着綠色羽毛的鹦鹉。
“那是我從芝加哥帶回來的。
她出事後我立即去了一趟芝加哥。
當年我們打算結婚的時候,她一直說想要養一隻鹦鹉。
那次去芝加哥,一下飛機就有個瑞士人向我兜售他的鹦鹉。
我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和她在一起發生過的事,所以想都沒想就把它買了下來。
以後我走到哪兒就把它帶到哪兒,一晃快四年了。
”肖雲浦輕輕跟在惜蕊身後,“每當想起她時我就會對着鹦鹉說話,它很通靈性,我說的話它都能聽得懂。
有時還會用簡短的語言開導我忘掉過去呢。
”
“有那麼神奇嗎?”
“我買下它時,它已經在瑞士人手裡經過兩年的特訓,不是普通的鳥兒。
有時候我都懷疑它是不是她的化身。
我父母都是南方人,他們有根深蒂固的尚佛思想,我受了他們的影響,從小對佛學便異常地感興趣。
我相信生命都是有靈魂的,也相信因果報應,興許上天看我可憐,就讓她的靈魂附在鹦鹉身上,并讓她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肖雲浦從不把鹦鹉關在籠子裡,在家它完全可以自由活動,但它卻總愛待在花房中肖雲浦為它精心布置的鹦鹉居裡,就像一個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