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呀!”陳烱胸脯上血如泉湧,忍着創痛掙紮,高聲狂呼。
“偵緝隊……救命呀!……”
龍坤山如發了狂的野獸,舉刀一連串瘋狂戳剁。
“……龍坤山……殺人……”這是陳烱的最後一聲嘶叫。
于是,他靜寂地仰卧在血泊中,以後賭城的一切罪惡都和他不再發生關系。
龍坤山喘了一口氣,以屍身上長衫抹去滿染鮮血的雙手,心頭上的一切憤恨算是平息了,山底下的人影已經漸漸接近。
“我們走吧!”他向劉進步招呼說。
“陳烱的臉孔偵緝隊全認識,以後還是有許多麻煩……”
“怎麼辦呢?”龍坤山楞住了。
“摧毀去他的真面目!”
“你說得很對!”龍坤山匆匆又趕回去,迅速在陳烱屍首上搜出警探執照等物,檢起一塊鬥大的石頭,照準他的腦袋砸了下去,頓時腦髓飛濺,血肉模糊,再也看不清楚死人是誰。
陳烱作惡半生,竟得如此下場。
這時趙老大忽然趕了回來。
“怎麼回事?你們全留在這裡不動?”
“龍大哥除去了累贅!”
趙老大一看情形,就知道内裡是怎麼一回事,反而揚起了大姆指說:“好的,大丈夫能提得起放得下!”
“偵緝隊快追到了,我們走吧!”龍坤山說。
“不!了望台上的葡兵已經發現山下有動靜,已派出隊伍下來巡山了!”趙老大答。
“糟呀!葡兵下來,截住了去路,我們豈不是死定了!”龍坤山臉色鐵青發急說。
“不要緊,跟我來!”趙老大招呼兩人自橫路鑽入亂離萋迷的草叢,前面有一條貼着山壁僅可一人行走的小路,盤山彎曲而上,再前面就是絕路斷崖,上面是亂石峭壁。
“葡兵下山巡邏更好!”趙老大說。
“我們從峭壁爬上去,了望台碉堡裡留有的士兵不多,我們越過鐵絲網,就算被他們發現,我們三個人三條槍,也可以闖得得去!”
趙老大匆匆又吞下兩顆煙泡,憑藉罂粟藥力支持,領在前面,鼓勇向峭壁爬行。
龍坤山、劉進步不敢怠慢,銜尾跟在後面,作最後生死掙紮。
是時,已聽得偵緝隊在後面追上來,發現了陳烱的屍首。
“李探長!快來!這裡有一個屍首!”
“噢,頭顱被打碎了,血肉模糊……”
“腳上有傷呢!……”
“哼!準是毀屍滅口!賊人就在不遠了,快追!”是李探長在說話。
一陣皮靴腳步經過,淩亂地散開,雙方都喊“口号”,是葡兵與偵緝隊接觸了。
李探長立刻用洋語和葡兵搭話打交道。
趙老大已爬到峭壁頂上,上面是一幅十數丈見方的水泥平地,當中是一座龐大的碉堡,旁邊築有高聳雲霄的了望台。
了望台上爬滿了長春藤,四下還植有榕樹,短松作為掩蔽。
碉堡的四周圍全架了鐵絲網,看上去倒是十分威嚴雄壯。
趙老大以投石問路的手法擲過石子,上面沒有絲毫動靜,大概是那些葡兵下山巡邏去了,留守碉堡的又在酒醉不醒,便招呼龍坤山、劉進步兩人壯着膽子,爬過鐵絲網。
實際上,那些葡兵來到賭城這彈丸般的殖民地,平日養尊處優,驕奢淫佚,全是抱着享樂而來,碉堡裡變成煙、酒、女人、賭博的享樂窩,醉生夢死,談不上什麼軍事戒備。
賭城與匪區僅是一線之隔,賭城的主子卻是存着見風擺舵,投機苟全的心理,自知用武力是活見鬼,不用打就會垮台,所以對軍事的警戒,不過裝模作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葡兵胡鬧。
平日做做樣子,鎮壓居民的心理而已。
這一來,倒便宜了三個惡人。
趙老大在落魄窮困時,曾常到碉堡上來,收買葡兵的洋煙洋酒,所以對碉堡上的道路非常熟悉,什麼地方能走,什麼地方不能走,都了如指掌,穿過鐵絲網,下面是一條約五尺深闊的壕溝,跳落壕溝匍匐而行,轉到碉堡左側,壕溝出口處是一條卵石子路,兩旁有葡萄樹可以掩蔽身形,将接近碉堡時,趙老大的腳步放慢,招呼龍坤山、劉進步兩人跟着伏地爬行,經過碉堡的窗戶時,他偷偷探頭向内瞄了一眼,果然就看見幾個葡兵喝得爛醉如泥,桌上杯碟狼藉,有些還抱着鹹水妹在胡纏,猥亵不堪入目。
越過碉堡旁的宿舍,就是入碉堡的正門,水泥牆座,鋼閘大門,非常莊嚴威武,入門并沒有士兵把守,鋼閘已經鎖上,三人又隻好從近旁的鐵絲網爬出去,再彎到正門的石階,一直走就可以落到俾利喇街,也可以說是已經到達安全地帶了。
到這時,三人俱已累得滿頭大汗。
趙老大籲了口氣說:
“今天是活見鬼了,空忙了一陣,還飽受了虛驚!”
“可不是嗎?”劉進步說。
“你們兩個人全是長人沒長膽子,我早說把棺材撬開來看看,你們就隻顧着逃命……。
”
“媽的,你當然哪,抓住了最了不起遞解出境,我們可要絞脖子呀!”趙老大恨極而罵。
“了不起陪你們絞脖子又怎樣?”
“前進人士說話倒是頂嘴硬的!”趙老大從旁損了一句。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鬥着嘴,好像把剛才狼狽逃亡的情形完全忘記得幹幹淨淨。
豈料還未落到石階的半途,在黑暗處閃出一名葡兵,迎面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