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準是司機小馬給你打了電話。
”
妻子接過保姆遞來的碗筷,撇撇嘴,說:
“那又怎麼樣,人家比你想得周到呀。
我自作多情請假跑回來迎駕,誰知道連吃晚飯也不等我回來哩,真是自找沒趣!”
馮唐看見妻子真的有些生氣了,便連忙作解釋:
“你看你,我要出去辦事,所以提前吃飯了,還不是為了辦完事早點回來陪你。
”
他說着意味深長地瞅着妻子,說真的如果事情不那麼急,他又何嘗不樂意同她一起呆在家裡。
妻子本來是幾句氣話,聽丈夫這麼一解釋,湧上心頭的那股氣也就消去了大半,便順口問道:
“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非要今天晚上辦不可呢?”
對妻子馮唐自然用不着隐晦,便直說了:
“主要是去拜訪我那個老同學新上任的組織部長周劍非哪!如果時間還早或者他不在家就去看望錢老。
”
梅吟雪聽了最初很不以為然,原來是這麼回事!那股剛剛消去的火氣又要發作了,但她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對丈夫的事業非常關心,因而也終于領悟了丈夫的動機,她隻說了四個字:
“原來如此!”
知妻莫如丈夫,馮唐一聽妻說出這四個字時的口氣,便完全明白妻子已經理解了自己的用意。
果然,不待他再作進一步解釋,妻子便又關心地問:
“聽說你們那裡要補第一把交椅了,已經去了考察組,怎麼樣哪?”
馮唐點點頭:
“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哩!”
他顯得很潇灑,似乎對這件事滿不在乎。
但知夫莫過于妻,他的心事又怎能逃脫梅吟雪的眼光,她楞了丈夫一眼:
“别裝蒜了,你不想得到那隻鹿子,風塵仆仆而來,馬不停蹄登門夜訪又是為了什麼?”
馮唐完全沒有在妻子面前故作鎮靜的打算,剛才不過是一種習慣性的辭令罷了,于是他以開玩笑的語氣接過妻子的話頭:
“是呀,登門夜訪又是為了什麼?考察組就在這兩天要回來了,我不提前一步能行?不等你回來我們便提前吃飯可以理解了吧?”
“誰在乎這些,别說提前吃一頓晚飯,提前幹什麼都行。
”
妻子是開玩笑的口氣,丈夫也就不在乎了。
這麼既嚴肅而又活潑親熱地說着話,一頓晚飯也就吃完了。
趁小保姆收拾碗筷去廚房的機會,梅吟雪看看表,八點差一刻,丈夫說過他八點鐘去拜會組織部長的,于是便說:
“你帶什麼東西來沒有?總不能空起兩隻手去吧,家裡還有‘五糧液’,你拿兩瓶去,還要什麼?”
“我就是空起兩隻手去,什麼都不帶。
”
馮唐斬釘截鐵地回答。
梅吟雪不以為然:
“開玩笑,現在都時興這個,就你獨特?”
“不是我獨特,平時禮尚往來該送的自然就送。
唯獨對組織部長不能送,現在又正在考察班子,你去給組織部長送禮,那算什麼意思?豈不成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說那也太俗氣了嘛!”
馮唐在妻子面前顯出一副高人一籌的神氣。
梅吟雪瞅了他一眼,那眼神似褒似貶兼而有之,并多少帶點兒親妮的味道說:
“高明!”
接着便又補充了兩個字:
“狡猾!”
卻始終帶着那親妮加贊許的味兒。
馮唐心領神會,自是得意,反問妻子:
“到底是高明還是狡猾呀?”
梅吟雪楞了他一眼,說:
“在有的時候高明和狡猾是一回事,比如現在的你!”
馮唐哈哈地笑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抓住妻子那雪白柔軟如棉的雙臂,将她的身子攬人懷中,笑道:
“知我者莫如吟雪也。
”
說着便扳過她的頭狂吻起來,梅吟雪将他推開,指指緊挨餐室的廚房,親妮地罵了一句:
“你瘋啦!”
廚房裡傳出洗滌碗筷的響聲和小保姆的一聲咳嗽,馮唐隻好強制住自己沖動的感情坐回原處,一本正經地說:
“其實我也是給他這位部長準備了厚禮的,不見形的厚禮!”
“什麼不見形的禮呀?”
梅吟雪好奇地問。
“規劃,”馮唐得意地說,“三江市的五年計劃和到本世紀末的長遠規劃。
”
“哇,”梅吟雪吃驚地望着丈夫,說,“就是說你今天晚上要抱着幾大捆材料,什麼表格呀,文字說明呀,重大項目的論證呀,一起抱到組織部去?活見鬼羅!”
馮唐哈哈地笑了,笑得十分得意,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融自信與自豪于一體,笑過之後說:
“我一張紙也不帶去,隻帶一個腦袋一張嘴!”
為了加重語氣和效果,他用手指指腦袋又指指嘴:
“看我這位老同學的時間和興趣,我可以一張嘴就談它一個鐘頭,兩個鐘頭,甚至三個鐘頭,隻要他肯聽!”
“你這個家夥!”
妻子的口氣是贊賞的口氣,她接着便瞅着丈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