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向南如同坐在熱鍋上的螞蟻,抓起話筒又撂下,撂下又重新舉起來,額上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楊慕雪敲門進來,向他彙報着事情的進展:“省紀委工作組還是不肯放出林雪微,他們一口咬定林雪微有嚴重違紀違規的經濟問題,而且對林雪微的處理是經過省委省紀委兩個組織班子開會形成的決議……”
“決議?什麼屁決議?”柏向南坐在辦公桌後,擡起右手憤憤地拍打着桌面,暴跳如雷地罵着,“谷子強太不是個東西!他還真跟我較上勁了!什麼省委省紀委形成的決議?還不是他們趁龐書記生病住院故意搞的鬼!”
“可是文件已經下發了,我們沒有理由讓工作組退出啊。
再說,省紀委那幫人官階都比咱們高,而且他們是打着黨組織的旗号到羅原調查問題,如果沒有特别的理由讓他們走,我們會相當被動的。
”
“他們這樣已經嚴重影響到羅原的經濟建設了!林雪微是什麼人?她可是羅原市财政局和地稅局的局長,羅原的高層領導,而且她正在和幾個外商談引進外資的合作,關鍵時刻把她雙規,這不明顯是要扯我們羅原經濟的後腿嗎?”柏向南憤憤地罵着,“不行,我們決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谷子強他們在我的地盤上橫行無忌!慕雪,你趕緊幫我接通羅書記的電話,我要向羅書記告狀,他們不能這樣目無法紀地在羅原鬧事!省委不是早下達了文件嘛,一切都要以經濟建設為重點,林雪微現在談的項目資金逾億,這個時候整她,對羅原,乃至對整個東華省的經濟發展都是極其不利的,他們不能無視我們在經濟工作中所做的努力和貢獻,總這樣揪着我們羅原的小辮子不放,這根本不是什麼大公無私地想要解決什麼問題,而是打擊報複!”
“林雪微的問題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這個時候給老書記打電話告狀合适嗎?”楊慕雪盯着柏向南用征求的語氣問他。
“有什麼不合适的?”柏向南瞪着楊慕雪,“你不打我打!”右手舉起話筒,迅速撥着号,可撥完号碼,他又極其不情願地撂下了電話,左手早已緊緊攥成拳頭,狠狠砸到辦公桌上。
楊慕雪說得沒錯,省紀委已經掌握了林雪微衆多不法的證據,這個時候把羅書記搬出來豈不是公開告訴人家是他在包庇袒護黨内的違紀分子嗎?羅書記雖然是他的恩師,也曾幫了他很多忙,但在原則性問題上他老人家也是決不含糊的,弄不好适得其反,那可就壞了。
“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麼?”楊慕雪顯然已經亂了陣腳,“萬一林雪微把什麼都交代出來,我們豈不……”
“她沒有問題能交待出什麼?”柏向南瞪着楊慕雪,“能不能想個辦法,派人給林雪微遞個信?讓她千萬沉住氣,不管他們問什麼,就死咬着三個字:不知道!隻要她什麼都不承認,工作組就算掌握再多的證據,我們也能一一替她化解掉!”
“這個……”楊慕雪為難地盯着他,伸手撓了撓腦袋,“省紀委工作組對林雪微的監管特别嚴密,這次行動事先都沒跟市紀委打過招呼,聽說他們在雙規地點監管林雪微的人都是省紀委直接從許江調來的,我們要給林雪微遞口信簡直比登天還難。
”
“那就見縫插針!”柏向南瞟着他,“你那麼聰明的人,就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柏書記,這次省紀委來勢洶洶,後面又有省委高副書記親自替他們撐腰,既有來頭又有決心,我看要對付他們真的不太容易。
”
“你這說的什麼話?關鍵時候你倒替别人打氣了?!”柏向南氣不打一處來地瞪着楊慕雪,“林雪微要是被查出問題來,你也逃不了幹系!谷子強他們真正的目标是誰你還不清楚?他們查林雪微隻不過是聲東擊西,一旦林雪微敗下陣來,我和你誰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
“可是……”
“我不想聽可是,不管怎麼難,你都一定要想辦法給林雪微把這個口信帶過去!”柏向南給楊慕雪下着命令,“他谷子強就算是銅打鐵澆的,我柏向南也照樣要把他打得粉身碎骨!”
楊慕雪垂頭喪氣地瞟一眼柏向南,正想說話,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是公安局的熊平均打來的。
“什麼?”柏向南屏住氣息認真聽着熊局長的彙報,大聲問着:“人怎麼樣了?……什麼?死了?”柏向南無力地放下話筒,面色凝重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語地念叨着,“壞了,這下可壞了,出亂子了,出大亂子了!”
“出什麼事了?”楊慕雪上前一步,怔怔盯着柏向南問。
“蘇小海死了。
”柏向南面色灰白地應答着。
“蘇小海?”楊慕雪不敢相信地瞪着柏向南,“哪個蘇小海?您是說林雪微的老公,市勞動局的蘇秘書?”
柏向南點着頭,說道:“這下鬧出人命了,事情越發不可收拾了!”
“真的死了?”楊慕雪連連追問道,“他怎麼就死了?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嗎?林雪微還一直說勸他在醫院裡好好住着,可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