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嚴州者,嚴霜也。
今此一人,雪上加箱,不全根披剝,将安在哉 ?幸有徐救命。
夫者,風也。
徐風者,言雖有雪上之霜,幸而鳳威不急,猶可踉跄支吾于徐風之下。
有一日張勝巡風,則風利如刀,刀利如風。
方是入骨之朔風,吾不知敗荷葉之殘莖爛蓋,吹向 何方去也。
賣去玉簪,買一滿堂。
夫滿堂者,紅也。
此與杏花自是一色,當相安無疑矣。
鐵指甲楊二郎,枯柳枝也,粜風賣雨、夫柳枝,當嚴冬之時,其穿破爛之芰莖,何難之有?一旦因風吹雨則潦倒,敗荷葉何能當哉? 李遇嚴霜,亦當少挫,故李通判父子至嚴州均受辱。
但必寫至衙内甯死不離玉樓,則所以報玉樓者至矣。
誰謂守志待時者之不得美報也哉?
雷吼徒暴哮,枝撐已在腳。
忽看皮寝處,無複晴閃爍。
人有甚于斯,盡以勸元惡。
話說李衙内打了玉簪兒一頓,即時叫陶媽媽來領出,賣了八兩銀子,另買了個十八歲使女,名喚滿堂兒上竈,
】不在話下。
卻表陳敬濟,自從西門大姐來家,交還了許多床帳妝奁,箱籠家夥,
又為瓶兒一痛。
】三日一場嚷,五日一場鬧,問他娘張氏要本錢做買賣。
他母舅張團練,來問他母親借了五十兩銀子,複謀管事。
被他吃醉了,往張舅門上罵嚷。
】他張舅受氣不過,另問别處借了銀子,幹成管事,還把銀子交還交來。
然則團練奈何不去?】他母親張氏,着了一場重氣,染病在身,日逐卧床不起,終日服藥,請醫調治。
吃他逆毆不過,隻得兌出三百兩銀子與他,叫陳定在家門首,打開兩間房子開布鋪,做買賣。
敬濟便逐日結交朋友陸三郎、楊大郎狐朋狗黨,
陳定對張氏說他每日飲酒花費。
張氏聽信陳定言語,便不肯托他。
敬濟反說陳定染布去,克落了錢,把陳定兩口兒攆出來外邊居住,卻搭了楊大郎做夥計。
這楊大郎名喚楊光彥,綽号為鐵指甲,專一粜風賣雨,架謊鑿空。
】他許人話,如捉影捕風,騙人财,似探囊取物。
】這敬濟問娘又要出二百兩銀子來添上,共湊了五百兩銀子,信着他往臨清販布去。
這楊大郎到家收拾行李,跟着敬濟從家中起身,前往臨清馬頭上尋缺貨去。
】到了臨清,這臨清閘上是個熱鬧繁華大馬頭去處,商賈往來之所,車輛輻湊之地,有三十二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樓。
這敬濟終是年小後生,被這楊大郎領着遊娼樓,登酒店,貨物到販得不多。
因走在一娼樓,見了一個粉頭,名喚馮金寶,
】生的風流俏麗,色藝雙全。
問青春多少,鸨子說:“姐兒是老身親生之女,止是他一人掙錢養活。
今年青春才交二九一十八歲。
”敬濟一見,心目蕩然,與了鸨子五兩銀子房金,一連和他歇了幾夜。
楊大郎見他愛這粉頭,留連不舍,在旁花言說念,就要娶他家去。
鸨子開口要銀一百二十兩,講到一百兩上,兌了銀子,娶了來家。
一路上用轎擡着,楊大郎和敬濟都騎馬,押着貨物車走,一路揚鞭走馬,那樣歡喜。
正是:多情燕子樓,馬道空回首。
載得武陵春,陪作鸾凰友。
張氏見敬濟貨到販得不多,把本錢到娶了一個唱的來家,又着了口重氣,嗚呼哀哉,斷氣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