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時候,林雅雯再次收到幾條短信,打開一看,是一首詞,因為長,一次發不了,分三次發了過來。
亭亭野菊,一絲孤傲,曾向秋風争秀.浮雲來去歎虛空,亦閑看,露荷斜柳。
樂天知命,經霜芳蕊,佳韻松竹是友。
風流未誤伴婵娟,蟹肥處,清香分酒。
這次不用再猜,以後再也不用猜了,林雅雯閉上眼,就能看到那張面孔,那可是大學時代公認的美人啊,校花,多少男生夢中思念的對象。
想不到,鄭奉時竟把她離了,更想不到,當初那麼心高氣盛,目空一切的謝婉音,竟……
竟患了癌症!
林雅雯的眼裡,忽然就浸了淚。
她已無法用心去讀,謝婉音寫了什麼,望着手機屏幕上那一行行模糊的字,她的心濕了,往事奔騰出來,頃刻間,淹沒了她的夜晚。
謝婉音跟林雅雯不在一個系,大學時代的謝婉音讀的是林業經濟管理,她在學校相當活躍,憑借藝術方面的天賦,大二時已成為引人矚目的人物。
林雅雯至今還記得,謝婉音跳新**舞時禮堂裡鴉雀無聲的情景,能容納兩千人的禮堂,常常是謝婉音為他們展示新疆民族風情的地方,她用自己的舞蹈還有一顆純粹的心靈,帶給他們對神秘新疆的無限向往。
謝婉音的父親是農墾兵團農二師三團團長,母親生在南國,是最後一批進疆女兵,謝婉音在琴聲和葡萄的芬芳中長大,遼闊的疆域給了她太多靈感,天山、草原、大漠戈壁,無不在她身上打下烙印。
二十多歲的謝婉音不僅才貌出衆,組織和交際能力也非同尋常。
大學時代的林雅雯盡管也很出色,跟謝婉音一比,就失色多了。
這也是同樣出衆的鄭奉時為什麼常常把目光投向謝婉音的原因之一。
大學時代的他們并沒産生什麼,興許是謝婉音太過顯眼,鄭奉時并沒敢追求她,到了後來,彼此走上工作崗位後,相隔兩地的鄭奉時和謝婉音猛然爆發了愛情,等林雅雯聞知消息時,兩人已相擁着走進婚姻的殿堂。
林雅雯記得,得知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她是哭過的,淚水濕了一地。
她感覺愛情在那一個季節突然枯萎,再也開不出嬌豔的花。
鄭奉時跟謝婉音有過一個女兒,據陳言說,孩子在兩歲時夭折了。
具體怎麼夭折的,陳言沒講,可能鄭奉時也沒跟他講,畢竟那是很殘酷的記憶,林雅雯能想象出鄭奉時心裡的痛。
陳言隻說,孩子的夭折對他們打擊很大,婚姻開始走下坡路,加上謝婉音死活不肯離開新疆,鄭奉時又調不過去,長期兩地分居,加劇了婚姻的死亡。
對這些,林雅雯不感興趣,她也沒讓陳言多講。
婚姻如同一棵樹,需要兩個人的雨露和陽光共同滋潤共同照耀,缺了任何一種營養,這樹都會枯萎、凋謝直到死亡。
林雅雯自己的婚姻也還一塌糊塗呢,哪有資格對别人的婚姻評頭論足?
震撼林雅雯的,是謝婉音的病,還有她未來的人生。
婚姻錯了可以從頭再來,生命卻隻有一次。
坐在墨黑的夜裡,林雅雯止不住地一次次為謝婉音發出嗟歎,發出惋惜,還有……她在想,謝婉音為什麼要發給她這麼多短信,難道她已察覺出,自己對鄭奉時還抱着一份不死的心?
林雅雯吓了一跳,不死的心,她有麼?
飛機上那張面孔嘩就閃顯出來,那個時候她為什麼不打招呼,她是認出她了的呀!
時光如梭,時光如夢,時光把一切都沖走了,又把一切都留下。
林雅雯再次哭了。
由于發現巨大的财務黑洞,陳根發和劉副廠長拒不按工作組議定的程序,将預制廠移交給付石壘,水泥廠王正明也站了出來,帶着五十多号工人,臨時成立一個維權小組,要清算水泥廠債權債務。
已經平靜下去的流管處再起波瀾,移交工作陷入僵局。
這一天,已經返回省城的水利廳長曾慶安再次來到流管處,跟陳根發他們耐心談了三個小時,不見效果,曾慶安一激動,沖付石壘跟喬仁山說:“廠子今天就交,交不下去也得交。
如果有人阻攔,就采取強硬措施,出了問題我負責。
”曾慶安這句話本來是有意說給陳根發聽的,一個已經被免去職務的小廠長,居然對廳長的話充耳不聞,曾慶安對陳根發,就不隻是失望了。
他想陳根發今天要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