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的記事簿翻開一頁,遞到他的面前,說。
“請你先看看我們的守則,然後三思而後再作決定!”
田野不解,接過記事簿,隻見上面有用自來水筆抄錄,像米粒大小的一列字迹,寫着:
不服從命令者——死。
中途變節者——死。
叛逆組織者——死。
洩漏組織機密者——死。
出賣同志者——死。
臨陣退縮者——死。
私自潛逃者——死。
不接受制裁者——死。
貪非份之财者——死。
小小的一頁紙上,就有九個“死”字,田野看完,毛發悚然,但在這時,他對劉文傑的橫蠻逼害比這九個“死”字更為厭惡。
略為躊躇,便指着紙上向周沖說:
“中途變節是什麼意思?可以請你解釋?”
“就是指未得許可,中途欲退出組織!”周沖毫不思索答。
單隻這一點就非常不合理,一個人參加了組織假如不獲許可,就等于畢生不能脫離。
成了終身徒刑。
“那末貪非份之财,又是指什麼呢?”田野又問。
“就是在執行行動之時,未得計劃許可而貪份外之财者!”
田野點頭,對這一點,他卻認為不大介意。
蓦地,由那條狹窄深入的巷子裡,一個衣飾入時的婦人,跨進倉庫裡來,沉着聲音向周沖說:
“周秘書,你又忘記了我們的條規是不許問長問短的!”她的嗓音,帶着磁性,由于她站在黑處,田野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她身材的輪廓卻是非常的美。
“這是老闆指定要的新人,我們對他特别優待!”周沖向婦人回答。
由這句話,田野感到奇怪,原來招他入組織,還是奉到上級的命令。
這時,眼看着那婦人移動那高達三寸的銀色高跟皮鞋,姗姗走了過來,她的儀态落落大方,看樣子真不像與匪黨合流的敗類,松曲的秀發,纖長的眉毛,眼睛不大,含着汪汪秋水,鼻梁端正,兩片嘴唇小小的,塗着金魚紅的唇膏,嬌豔欲滴,她的衣飾非常時髦,紫藍的薄紗長衫,胸領當中開着一幅半圓形的袒胸,連奶壕也隐約可見,把身材的曲線表露得絕無僞裝,膚色潔白豐滿,右手的食指間戴着一顆繞鑲鑽石,貝殼兒大的翡翠,倒真像一個富商巨賈人家的貴婦呢。
“你們查清楚了他的身世嗎?有香港出生紙嗎?”她再向周沖說話。
“他是北方人!出生紙由我們辦!”周沖的态度,似乎有嫌這女人的多管閑事。
“辦一張出生紙要兩千多元,我就反對你們招兵買馬下重頭注!”婦人說。
“這是老闆的意思,要吸收新血液!”周沖說完,替田野介紹說。
“這是我們的老闆娘金麗娃小姐,你以後就稱她為金小姐就行了!……這位是老闆指定要的新人,田先生,是個大學生!”
田野忙站起來躬身作禮,金麗娃狠狠地瞪了周沖一眼,複又以不屑的眼光向田野上下一掃。
說:
“念過書的人還更容易誤事,什麼事情都是猶猶豫豫的!”她指着田野滿面的傷痕:“你看,他又不知道惹了什麼窮禍,用意不過想利用我們給他報複一下,等到事完後,思想變遷,一下子就倒戈。
”
“他的目的要幹掉劉文傑,我已經答應了!”周沖替田野辯護。
“對不?”金麗娃瞪大了眼。
“上次範恩泉也是你們找的新血液,剛替他報完仇就開始潛逃,累得我們費煞手腳……。
”
田野再也忍耐不住,堅決地說:“隻要你們肯幫助我解決劉文傑,除去我心頭之恨,我絕對忠誠報效,畢生不變!”
金麗娃楞住了神色,對田野凝視,似乎對這個衣衫褴褛滿臉傷痕形色憔悴的青年人不大信任。
“好吧!”還是周沖自作主意說話:“田兄,我們就算決定了,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現在先回家去,一兩天之内,我給你消息就是了。
”他一面燃亮了打火機,将記事簿中抄錄組織九大戒條的紙燒去,由此可見得他們做事并不含糊,凡事小心翼翼,處處不露痕迹。
當田野跨出鴻發倉庫的大門時,周沖交給他一個信封,複又密切關照他說:
“以後你沒有奉到命令不必到這個地方來,有什麼事情,我會派人和你接頭,擅自到這裡來是犯忌的,你今天的情形,是例外!”
周沖關上門時,田野看見那位老闆娘金麗娃的眼中閃爍着憎惡的眼光向他注視着。
等到木闆門完全堵去她的視線時,田野才舒了口氣,他對今天的這一場談判仍感到迷糊,拆開周沖給他的信封裡面,竟是港币一百元整數,而且還在封紮錢鈔的小紙條上注了一行小字,上寫“三天夥食”四字,由此證明,他們事先早有準備,但為何老闆娘金麗娃又處處反對呢?是否她們故意擺下“欲擒故縱”的噱頭,使他好“死心塌地”的為他們去效命呢?依老闆娘金麗娃的衣飾打扮,老闆該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神秘人物,這老闆又是誰?周沖既然答允給他參加組織,又為什麼不給他引見?
田野越是想着,越是迷離莫測。
剛好昨夜身上所有的錢全部都替三姑娘付給了劉文傑,現在有上這一百元,又可以解除當前的危困,買了點敷傷的藥物,吃了點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