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蓦的想起,既然他已失去了抵抗能力,何不就地挖一個坑,把他的頭顱移到坑裡,用沙土埋上,他的呼吸窒塞,自然就會死去,再用不着什麼工具!
對這種卑劣無恥的惡人,給他活埋,并不算罪孽!
田野已有過幾次做幫兇的經驗,可以鎮壓得住情緒,很鎮靜把地上灑落的鈔票一張一張完全拾起。
當他準備動手,折斷一支樹幹要挖土坑之時,又撫摸陳阿蟆的胸膛,豈料血脈早已停息,整個人冰冷。
嘴巴張裂,眼球翻白,當然不會再有呼吸……,原來早已經死了呢!已用不着他謀殺了。
田野打了個寒噤,擲下樹幹,這時他又深為後悔,一個人的生命又就此了結。
他為幫助“聖蒙”慈善會調查殺案而來,豈料于案情毫無幫助,反而褫奪了一個人的生命……。
人既已死了,後悔也無益處,而且陳阿蟆之死,罪有應得,這亦可謂争取生存,陳阿蟆不給他生存,所以他就取去他的性命……。
田野胡思亂想一陣,心中并無恐懼,也沒有難過,也許就是做幫兇所給他的經驗。
屍體已經見得多了,陳阿蟆并沒有兩樣!
這時需要的,是怎樣消滅一切的痕迹!他苦思之下,覺得并沒有什麼特别的痕迹留下,泥地上盡是乾土,略有些許足迹,那是免不了的,陳阿蟆穿的是布鞋,他自己穿的是皮鞋,這樣兇手和死者的來龍去脈就很分明了,手槍已經收藏起,兇器是一塊石頭。
田野蓦的靈機一動,反正他已挖好了一個小小的土坑,他便脫下來屍體上的布鞋,連同那塊染有血迹的石頭一起棄入坑中,掩土埋藏了,再鋪上乾砂,使人難以發現地上有挖刨過的痕迹,然後他再繞向草地上落下山去,使下山的足迹隐去,這樣,便沒有人能知道死者和兇手究竟是誰穿了布鞋,誰穿皮鞋……?
田野臨走時,又燃亮了打火機在陳阿蟆屍體的四周照了一遍,認為再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迹留下,始行離去。
他在走落黃泥湧道時,小心翼翼,絕不和任何路人照面接觸,尤其有汽車駛過時,故意掩蔽臉孔,不給車燈射着。
這時候他的心中并無恐懼,似乎對剛才殺害了一個人,并不感到是一回事。
心中憂郁的還是他的謀殺經驗不夠,到底有沒有可供警探偵查的線索遺下?尤其陳阿蟆家中的那個老太婆,她雖然老眼昏花,田野被誤認為警探,警探們會不會就憑這點線索找出他的形狀呢?
回返公寓後,并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好像一椿殺案很順利的就完成了,怪不得霍天行挑這門行業為他的發财捷徑。
次日,田野剛到“聖蒙”上班,便接到金麗娃打來的電話。
她說: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田野一楞,尤其這個心地莫測的惡毒婦人已久久沒有和她接觸了,恰巧在他殺了一個“同路人”而忽然打電話來,未免有點蹊跷。
“今天是什麼日子呢……?”他莫測高深地回答,心情忐忑以為案發了。
“你猜猜看!”金麗娃說。
跟着是柔和的笑聲。
“是否我的死期将至?”田野壯着膽子說。
“不!是一個星期的末日——周末!”她說。
田野澈然大悟,金麗娃又是要找他郊遊了,不過金麗娃已經隔絕很久沒有邀他同遊了,今天突如其來的約他渡周末,這個女人的心理原是不可預測的,難道又有什麼原因嗎?
“也許,和陳阿蟆的死因有關。
”田野心中想。
“下午兩點鐘,我在‘蕾夢娜’咖啡館等你好嗎?”金麗娃又說。
在香港的各種社團機構,差不多都是按照洋機關的規矩,星期六下午休假,無需要上班,田野的原意,他已好久沒看見桑南施了,自從“聖蒙”年會出了血案以後,她就一直深居簡出,也許是傷心過度的關系,也許是幫助桑同白整理檔案。
田野和她久不見面,又起了關切的思念。
趁在星斯六下午休假,他想到桑公館去,看看桑南施,假如她是憂傷的話,可以略事安慰她一番,假如她是整理檔案繁忙,也可以予她些許幫助——而且,三姑娘病的程度如何?在晚間還可以到九龍去看她一次……
“喂!你怎麼啦?人死了不成?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金麗娃竟高聲叫嚷了。
田野仍在躊躇,因為金麗娃的突然邀約,有什麼原因在内,是無可預料的,又似乎不能不去。
“假如沒有什麼特别原因……我想……”
他話還未完,金麗娃即搶着說:“這樣吧!我兩點鐘在‘蕾夢娜’等你!來不來由你好了!”她很忿慨地,便把電話挂斷了。
田野楞楞地放下話筒。
旁邊的張子宜和姜少芬也望着他出神,由田野的臉色,他們可以知道出了什麼難題。
“也許另外女朋友有約會!”姜少芬猜,悄悄地向張子宜耳語。
張子宜自從在那次“聖蒙”年會後,對田野特有好感。
以為田野為公事所困,無法分赴女友之約會而感到為難,因為“聖蒙”的董事會要總查帳,桑同白曾特别關照過每個人都要加班。
“田野,你假如有約會隻管去好了,假如有辦不通的事情我幫你忙!”他自動趨上來說。
田野笑笑,在他還沒有決定應該赴約與否的當兒,張子宜竟提醒了他,似乎是非去不可的。
而且姜少芬也自動趨上來加了一句:“……我們絕對不告訴桑南施就是了……”
下午,時鐘剛剛指正兩點,田野身不由主地跨進了“蕾夢娜”咖啡室,他在整個咖啡室兜了一轉,竟沒看見金麗娃的影子。
田野以為他的手表走的太快了,但看看咖啡室牆壁上的挂鐘,已指在二時十分,那是更快了。
金麗娃分明說兩點鐘在此等候田野,而結果田野的人到了,她的人卻還未見。
“女人的信用多半是如此的。
”田野的心中說。
田野無奈,隻好找了一張座位坐下等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差不多已接近兩點半了,仍還沒看見金麗娃駕到。
“也許她生氣了,所以不來啦!”田野的心中漸起疑惑,凡性子急的人,都沒有等候人的耐心。
究竟金麗娃為什麼忽然邀約呢?他的腦海中老盤旋着這個問題,當他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時,金麗娃姗姗而來了。
她的臉上,沒有喜悅的流露,也沒有為她的遲到而感到歉意,似乎很有把握田野一定要到,而且等候是男人的本份。
“走吧!”她并不坐下即說。
“到那兒去?”田野說。
“為什麼不坐下來喝點東西?”
“跟着我走就是啦!要不然太陽下山就冷了!”
“……于太陽下山有什麼關系呢?……”田野懷疑不解的問。
金麗娃不再答他的話,迳自轉身即行離去,田野無奈,隻有付過台帳,跟随金麗娃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