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崇拜武力的人集合在一起,一同追求強者之道。
這就是武者的靈魂。
沒有這種精神,根本就沒有所謂武林門派的存在。
我也不會上青城山。
”
江雲瀾感到意外。
他瞧瞧葉辰淵。
葉辰淵明顯正在仔細聽。
“弱者敗,強者勝——武人本來就應該服從這個道理。
否則不如回家繡花吧。
青城派之敗,埋怨不得任何人。
正如葉前輩當天所說:隻怪我們沒有多教出幾個何自聖。
”
侯英志如此直呼先師名諱,顯然已經立定決心。
“我投入青城派,就是因為他們允諾,隻要我有天分又肯努力,他們會把我調練成強者。
”侯英志繼續說。
“可是看這結果,他們讓我失望了。
我親眼看見了比他們更強的人。
我跟自己發過誓,要成為真正的強者。
就像你們一樣。
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成為你們其中一個。
”
葉辰淵沉思了一輪。
“假如我拒絕收你呢?”
“那我就自己上武當山,向貴掌門本人再請求一次。
”侯英志斬釘截鐵地說。
葉辰淵又靜默了一陣子,然後瞧瞧江雲瀾。
江雲瀾點點頭微笑。
——嘿嘿,這小子……
葉辰淵伸手,把侯英志的鐵劍取下。
劍身一振,停在侯英志的額頭上。
雖是無鋒鈍劍,在葉辰淵手上,何異真劍?
“事先告訴你,當武當派的弟子不是好玩的事情。
在武當山練武,可不像你們以前那娘娘腔的玩法。
你得首先當自己已經死了。
還有,将來的武當派,遍地都是仇敵。
”
侯英志聽見,沒半點被唬着,眼中反而露出興奮之色。
“很好。
”他回答。
葉辰淵極少笑。
但他此刻竟哈哈大笑起來。
他手腕一揮,那柄青城派的鈍鐵劍回旋飛去,堕入道旁的深幽山谷之下,消失不見。
朝陽灑在那味江的河面之上,反射着點點金光。
圍繞小鎮的山林,吹送來陣陣帶着木葉香味的清冷空氣,吸進鼻子裡,教人精神大振,生機勃然。
荊裂把船槳當作扁擔般,挂着包袱擱在左肩上,背後與腰帶依舊挂帶三柄兵刃,走在橫越河面的一道鐵索小橋上,嘴裡哼着他從南方海島學會的古怪歌調,大踏步走過橋闆。
胸前那幾串異國飾物,随着腳步一搖一晃。
過了橋後,荊裂走上河邊小道,越過一排排房子。
這時他看見,兩條身影早在一個巷口等待着他。
是燕橫。
身邊帶着昨天幫忙埋葬青城劍士的那個木匠黃二吉。
燕橫把“雌雄龍虎劍”挂在身後:長長的“龍棘”斜挂在背,劍柄突出右肩上;短劍“虎辟”橫貼在後腰,劍柄朝左。
兩劍都有新造的粗糙劍鞘,其實僅是兩條長木片,用細麻繩緊緊纏成,是昨晚黃二吉為他匆匆而造的。
燕橫已換過一身幹淨整齊的藍染布袍,袍子上織着暗花如意雲紋,用布帶束了護腕和綁腿,一雙草鞋也是新的。
頭發梳成整齊的髻子,手上還拿着一頂遠行用的竹編鬥笠。
全身看去精神煥發。
荊裂一眼看見燕橫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此後多了個同伴。
“你身上有多少銀兩?”燕橫劈頭第一句卻這樣問。
荊裂搔搔那頭編成辮子的長發,然後放下船槳,在包袱裡找了一會兒,抓出一大堆銀錢。
當中隻有三個五兩的銀錠,其餘都是碎銀,還有兩串銅錢。
燕橫接過了,隻把銅錢串交還給荊裂,其餘銀子全給了黃二吉。
“好好照料她。
”燕橫說。
“少俠,不用了……沒有這些也行,我們這鎮子,看在青城派的恩德上……”
“收了它。
”燕橫說着把銀子推回給黃二吉。
他的聲音跟昨天不同了。
甚至跟他幾天前下山到“五裡望亭”時也不同了。
——當中有身為劍士的威嚴。
黃二吉一聽見,馬上住口,聽話地用腰間的汗巾包起銀子。
燕橫沒再說一聲,就徑自往出鎮的方向走了。
才走幾步,他又回頭,看看仍站在原地的荊裂。
“荊大哥,還不走?”
荊裂微笑,聳了聳肩,也就再擔起船槳,跟燕橫并肩而行。
走了一陣子,荊裂忽然說:
“你是第一個。
”
“什麼意思?”燕橫不明白。
“這一年裡,我跟蹤武當派的足迹,遇上過其他許多被武當滅掉了門派的殘存弟子。
少說也有十來個。
”荊裂一邊走着,一邊遠眺小路右邊那金光燦然的江面。
“每一個,我都叫過他們跟我一起走。
沒有。
一個有膽量走這條路的人也沒有。
”
他看着燕橫。
“你是第一個。
”
燕橫默想了一陣子。
“我必定不是最後一個。
”他說。
“隻要武當派不罷手,必然還有其他像我們的人。
我們也必定會找到他們。
”
荊裂笑了。
燕橫沒有再用拐杖。
傷還沒好,每走一步路都在痛,但他仍然挺着胸膛,跟随着荊裂那又大又快的步伐,絲毫沒有落後。
出了鎮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