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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宇给事劾倒杨提督 李瓶儿招赘蒋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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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贲四把花園工程止住,各項匠人都且回去,不做了。

    每日将大門緊閉。

    家下人無事,亦不敢往外去。

    随分人叫着,不許開。

    西門慶隻在房裡動彈,走出來又走進去。

    憂上加憂,悶上添悶,如熱地蚰蜒一般。

    把娶李瓶兒的勾當,丢在九宵雲外去了。

    吳月娘見他每日在房中愁眉不展,面帶憂容,便說道:「他陳親家那邊為事,各人冤有頭債有主,你平白焦愁些甚麼?」西門慶道:「你婦人知道些甚麼?陳親家是我的親家,女兒女婿兩個業障搬來咱家住着,這是一件事。

    平昔街坊鄰舍,惱咱的極多。

    常言:『機兒不快,梭兒快;打着羊,駒驢戰。

    』倘有小人指戳,拔樹尋根,你我身家不保。

    」正是: 「關着門兒家裡坐,  禍從天上來!」 這裡西門慶在家納悶不題。

    且說李瓶兒等了一日兩日,不見動靜,一連使馮媽媽來了兩遍,大門關得鐵桶相似,就是樊哙也撞不開。

    等了半日,沒一個人牙兒出來,竟不知怎的。

    看看到廿四日,李瓶兒又使馮媽媽送頭面來,就請西門慶過去說話。

    叫門不開,去在對過房檐下。

    少頃,隻見玳安出來飲馬,看見便問:「馮媽媽你來做甚麼?」馮媽媽說:「你二娘使我送頭面來。

    怎的不見動靜?請你爹過去說話哩。

    」玳安道:「俺爹連日有些小事兒,不得閑。

    你老人家還拿回頭面去,等我飲馬回來,對俺爹說就是了。

    」馮媽媽道:「好哥哥,我在這裡等着,你拿進頭面去和你爹說去。

    你二娘那裡好不惱我哩。

    」這玳安一面把馬拴下,走到裡邊。

    半日出來道:「對俺爹說了,頭面爹收下了。

    教你上覆二娘,再待幾日兒,我爹出來往二娘那裡說話。

    」這馮媽媽一直走來回了婦人話。

    婦人又等了幾日,看看五月将盡,六月初旬時分,朝思暮盼,音信全無。

    夢攘魂勞,佳期間阻。

    正是: 「懶把蛾眉掃,  羞将粉臉均; 滿懷幽恨積,  憔悴玉精神。

    」 婦人盼不見西門慶來,每日茶飯頓減,精神恍惚。

    到晚夕孤眠枕上,展轉躊蹰,忽聽外邊打門,彷佛見西門慶來到。

    婦人迎門笑接,攜手進房,問其爽約之情,各訴衷腸之話。

    綢缪缱绻,徹夜歡娛,雞鳴天曉,頓抽身回去。

    婦人恍然驚覺,大叫一聲,精魂已失。

    慌了馮媽媽進房來看視。

    婦人說道:「西門慶他剛纔出去,你關上門不曾?」馮媽媽道:「娘子想得心迷了,那裡得大官人來?影兒也沒有。

    」婦人自此夢境随邪,夜夜有狐狸假名抵姓,來攝其精髓。

    漸漸形容黃瘦,飲食不進,卧床不起。

    馮媽媽向婦人說,請了大街口蔣竹山來看。

    其人年小,不上三十,生的五短身才,人物飄逸,極是個輕浮狂詐的人。

    請入卧室,婦人則霧鬓雲鬟,擁衾而卧,似不勝憂愁之狀。

    勉強茶湯已罷,丫鬟安放褥甸。

    竹山就床診視脈息畢,因見婦人生有姿色,便開言說道:「小人适診病源,娘子肝脈弦出寸口而洪大,厥陰脈出寸口久上魚際,主六欲七情所緻。

    陰陽交争,乍寒乍熱,似有郁結于中而不遂之意也。

    似瘧非瘧,似寒非寒。

    白日則倦怠嗜卧,精神短少。

    夜晚神不守舍,夢與鬼交。

    若不早治,久而變為骨蒸之疾,必有屬纩之憂矣。

    可惜,可惜!」婦人道:「有累先生俯賜良劑,奴好了重加酬謝。

    」竹山道:「小人無不用心。

    娘子若服了我的藥,必然貴體全安。

    」說畢起身。

    這裡使藥金五星,使馮媽媽讨将藥來。

    婦人晚間吃了他的藥下去,夜裡得睡,便不驚恐。

    漸漸飲食加添起來,梳頭走動。

    那消數日,精神複舊。

    一日安排了一席酒肴,備下三兩銀子,使馮媽媽請過竹山來相謝。

    這蔣竹山從與婦人看病之時,懷觊觎之心,已非一日。

    于是一聞其請,即具服而往。

    延之中堂,婦人盛妝出見,道了萬福。

    茶湯兩換,請入房中。

    酒馔已陳,麝蘭香藹。

    小丫鬟繡春在傍,描金盤内托出三兩白金。

    婦人高拏玉盞,向前施禮,說道:「前日奴家心中不好,蒙賜良劑,服之見效。

    今粗治了一杯水酒,請過先生來知謝知謝。

    」竹山道:「此是小人分内之事,理當措置,何必計較?」因見三兩謝禮,說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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