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陪坐。
少頃茶罷,彼此叙些舊時已往的話。
經濟不住把眼隻睃那韓愛姐。
愛姐延瞪瞪秋波一雙眼,隻看經濟,彼此都有意了。
有詩為證:
「弓鞋窄窄剪春羅, 香體酥胸玉一窩;
麗質不勝袅娜态, 一腔幽恨蹙秋波。
」
少頃,韓道國下樓去了。
愛姐因問:「官人青春多少?」經濟道:「虛度二十六歲。
敬問姐姐青春幾何?」愛姐笑道:「奴與官人一緣一會,也是二十六歲。
舊日又是大老爺府上相會過面,如今又幸遇在一處。
正是有緣千裡來相會!」那王六兒見他兩個說得入港,看見關目,推個故事也下樓去了。
止有他兩人對坐。
愛姐把些風月話兒把勾經濟。
經濟自幼幹慣的道兒,怎不省得,一徑起身出去。
這韓愛姐從東京來,一路兒和他娘也做些道路。
在蔡府中答應,與翟管家做妾,詩詞歌賦,諸子百家皆通,甚麼事兒不久慣!見經濟起身出去無人處,走向前挨在他身邊坐下,作嬌作癡說道:「官人,你将頭上金簪子借我看一看。
」經濟正欲拔時,被愛姐一手按住經濟頭髻,一手拔下簪子來。
便起身說:「我和你去樓上說句話兒。
」一頭說,一頭走。
經濟不免跟上樓來。
正是:
「饒你奸似鬼, 也吃洗腳水!」
經濟跟他上樓,便道:「姐姐,有甚話說?」愛姐道:「奴與你是宿世姻緣,你休要作假;願偕枕席之歡,共效于飛之樂!」經濟道:「隻怕此間有人知覺,卻使不得。
」那韓愛姐做出許多妖娆來,摟經濟在懷,将尖尖玉手扯下他褲子來。
兩個情興如火,按納不住。
愛姐不免解衣,仰卧在床上,交姤在一處。
正是:
「色膽如天怕甚事, 鴛帏雲雨百年情!」
經濟問:「你叫幾姐?」那韓愛姐道:「奴是端午所生,就叫五姐,又名愛姐。
」說畢話。
霎時雲收雨散,偎倚共坐。
韓愛姐便告經濟說:「自從三口兒東京來投親不着,盤纏缺欠,你有銀子,乞借應與我父親五兩,奴按利納還,不可推阻。
」經濟應允,說:「不打緊,姐姐開口,就兌五兩來。
」愛姐見他依允,還了他金簪子。
兩個又坐了半日,恐怕人談論,吃了一杯茶,愛姐留吃午飯。
經濟道:「我那邊有事,不吃飯了。
少間,就送盤纏來與你。
」愛姐道:「午後,奴略備一杯水酒,官人不要見卻,好歹來坐坐。
」經濟在店中吃了午飯,又在街上閑散。
走了一回,撞見晏公廟師兄金宗明,作揖,把前事訴說了一遍。
金宗明道:「不知賢弟在守備老爺府中認了親,在大樓開大店,有失拜望!明日就使徒弟送茶來,閑中請去廟中坐一坐。
」說罷,宗明歸去了。
經濟走到店中,陸主管道:「裡邊住的老韓,請官人吃酒,沒處尋。
」恰好八老又來請:「官人,就請二住主管相陪,再無他客。
」經濟就同陸主管,走到裡邊房内,早已安排酒席齊整,無非魚肉菜菓之類。
經濟上坐,韓道國主位,陸秉義、謝胖子打橫,王六兒與愛姐旁邊佥坐。
八老往來篩酒下菜。
吃過數杯,兩個主管會意,說道:「官人慢坐,小人櫃上看去。
」起身去了。
經濟平昔酒量,不十分洪飲。
又見主管去了,開懷與韓道國三口兒吃了數杯,便覺些醉将上來。
愛姐便問:「今日官人不回家去罷了?」經濟道:「這咱晚了,回去不得,明日起身去罷。
」王六兒、韓道國吃了一回,下樓去了。
經濟向袖中取出五兩銀子,遞與愛姐收了,到下邊交與王六兒。
兩個交杯換盞,倚翠偎紅,吃至天晚。
愛姐卸下濃妝,留經濟就在樓上閣兒裡歇了。
當下枕畔山盟,衾中海誓,莺聲燕語,曲盡綢缪,不能悉記。
愛姐将來東京,在蔡太師府中,曾扶持過老太太,也學會些彈唱,又能識字會寫。
經濟聽了,歡喜不勝,就同六姐一般,正可在心上,以此與他盤桓一夜,停眠整宿。
免不的第二日起來得遲,約飯時纔起來。
王六兒安排些雞子肉圓子,做了個頭腦,與他扶頭。
兩個吃了幾杯暖酒。
少頃,主管來請經濟,那邊擺飯。
經濟包巾梳洗,穿衣。
吃了飯,又來辭愛姐,要回家去,那愛姐不舍,隻顧抛淚。
經濟道:「我到家三五日就來看你,你休煩惱。
」說畢伴當跟随騎馬往城中去了。
一路上分付小姜兒:「到家休要說出韓家之事。
」小姜兒道:「小的知道,不必分付。
」經濟到府中,隻推店中買賣忙,算了帳目,不覺天晚,歸來不得,歇了一夜,交割與春梅利息銀兩,見一遭也有三十兩銀子之數。
回到家中,又被葛翠屏聐聐:「官人怎的外邊歇了一夜?想必在柳陌花術行踏,把我丢在家中,獨自空房一個,就不思想來家!」一連留住陳經濟七八日,不放他往河下來。
這裡韓愛姐見他一去數日光景不來,店中自使小姜兒來問主管讨算利息。
主管一一封了銀子去。
韓道國免不得又交老婆王六兒,又招惹别的熟人兒,或是商客,來屋裡走動,吃茶吃酒。
這韓道國當先嘗着這個甜頭,靠老婆衣飯肥家。
況此時王六兒年約四十五六,年紀雖半百,風韻猶存。
恰好又得他女兒來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