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都遭到排擠和打擊。
這些國事變故,冒辟疆也隻聽到傳聞,他在陳則梁家時,陳則梁也對他提起過此事,并說,侯朝宗、方密之等複社精英為了一世芳名,不願巴結阮大铖、馬士英閹黨之流,離開了南京。
第二天冒辟疆趕往揚州,徑直到鄭超宗處,正好碰上吳次尾、龔芝麓和杜于皇在鄭府聚會。
鄭超宗一看這麼多友人前來,不覺喜上眉梢,便叫家人設宴款待。
冒辟疆也曾零零星星聽到有關史可法史閣部殉難的情形。
在酒席間,吳次尾對他講了史大人英勇壯烈的事迹。
他想起父親聽說史可法壯烈後,不禁悲歎說:“一木難撐天下啊,大勢已去矣。
”冒辟疆在朦胧醉意中聽着吳次尾用傷感的語調講述史可法的忠烈。
“……多铎率清朝鐵甲軍攻打揚州,由于南京福王政府内部發生激烈的黨争和内亂,馬士英奪取朝政後,啟用閹黨阮大铖之流,他們對上迷惑福王,對下排斥異己,賣官鬻爵。
鎮守江北四鎮的總兵劉澤清、高降、劉良左、黃得功在大敵當前之時,互相争權奪利,彼此仇怨極深,都不以國事為重,隻有兵部尚書史可法督師江北,堅決抗戰。
但這時,史可法受馬士英等閹黨的牽制,江北四鎮的總兵又不聽其指揮,處處受困,清軍包圍揚州後,史可法困守孤城,誓死不降。
多铎曾先後給史可法五封書信,勸其投降,稱不僅可以保命,而且還可以保官,史可法連看也不看就把信撕了。
清兵攻破揚州後,大肆屠殺城内百姓,死者不可勝數,史可法戰敗被俘,堅決不降,最後英勇就義。
”
冒辟疆又醉了一晚,在沉醉中,他依稀覺得他是淚流滿面地被鄭超宗扶到書房去睡的。
他在昏睡中腦海裡不斷浮現吳次尾對他描繪揚州和南京失守的情形:清軍猶如洪水向江南席卷而來,被踐踏的明朝軍隊和平民百姓猶如沙灘上的魚兒,絕望地翻滾,一片凄慘的景象。
他知道他這一夜并不輕松,他被夢中一些奇怪的景象攪得整夜不安甯。
起先,他夢見史可法在市隐園他的房間裡對他說,不用回去鎮守揚州了,與其在這兒發生内鬥,不如去做點實事,心頭好受些。
冒辟疆再仔細看時,史閣部的面容隐在暗中,不甚清楚,他想喊一聲,可是史可法在暗中又說了起來,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越來越遠。
當他看見史閣部騎着一匹黑炭般的雄馬站在河岸邊時,他突然覺得他回到如臯的家中。
他看見管家冒全和家仆冒祿正從裡面走出來,他問道:“少夫人呢?”冒全和冒祿鐵青着臉不回答,他又問:“蘇元芳何在?”還是一陣沉默。
冒辟疆并沒有想到出了事,隻是覺得有些詫異。
他沒有來得及理會他們,就心急如焚地趕往董小宛房中,眼前卻是一片狼藉慘象。
箱子籠兒翻倒了一地,董小宛平時最喜歡的銅鏡也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他忙調頭跑出房間大叫“小宛去哪兒了”?四周一個人也沒有,他覺察冒府發生了某種變故。
然後他醒了過來。
豫親王多铎所率領的軍隊已差不多橫掃整個江南,但在福建、廣西、廣東和雲南一帶,明室遺臣和許多農民義軍分散各處抵抗清軍的進一步南下。
這使清朝政權大傷腦筋。
範文程在攝政王多爾衮面前勸說啟用洪承疇,并派他到南方去剿滅各路義兵,以協助豫親王多铎。
順治六年下半年,清兵逐步往南方進逼,到年末,蘇杭一帶至福建,戰事不多了。
多铎的行邸和洪承疇的行轅,都移駐到了蘇州。
洪承疇對這位皇叔極端讨好,他深知多铎和皇兄攝政王多爾衮一樣是個有名的好色之徒,向來貪戀女色。
駐紮在江南期間,洪承疇在蘇杭一帶網羅各地美女進獻多铎,用以投其所好,多铎竟來者不拒,更加信任洪承疇,整天在行邸裡享用曾經夢想的江南美女。
洪承疇也趁此弄幾個美女供自己享受。
多铎把大部時間花在享用美女上了,從此把軍政權也交給了洪承疇。
洪承疇是在豫親王多铎離開蘇州後,一次去遊虎丘,忽然想起聽蘇州人說,金陵名妓董小宛從前就住在半塘,現在已嫁給了如臯冒辟疆。
這個絕代佳人,是金陵八豔中年紀最小的一個,算來正值妙齡。
洪承疇在午後昏暗的光線中,靜靜地沉思着,這也使他想起多年前,他曾在吳三桂的家中做客,遇見了曾經名震金陵的名妓陳圓圓。
那時,陳圓圓正是吳三桂最為寵愛的妾。
在和吳三桂飲酒時,陳圓圓為他們彈琴和吹箫。
洪承疇至今還記得,他在美妙的琴聲中不停地飲酒,昏暗的燭光使他顯得醉意朦胧,虛掩的眼睛停留在燭光映照的陳圓圓身上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即使吳三桂不停地勸他飲酒,他也沒回過頭來。
洪承疇至今也沒搞明白,他那天是否真的醉了,還是被燭光中陳圓圓美麗的身影所陶醉。
他對吳三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答非所問地說:“将軍真是豔福不淺,能得如此美女,真是前世修了好緣,如我能有此福份,就是不當此官,也心甘情願!”
洪承疇自從那次見到陳圓圓後,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美女存在。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