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丫頭配與他完了房。
小的因此不憤,纔偷出假當鋪這頭面走了!」吳典恩道:「想必是這玳安兒厮,與吳氏有奸,纔先把丫頭與他配了妻室。
你隻實說,沒你的事,我便饒了你。
」平安兒道:「小的不知道。
」吳典恩道:「你不實說,與我拶起來。
」左右套上拶子。
慌的平安兒沒口子說道:「爺休拶小的,等小的說就是了。
」吳典恩道:「可又來!你隻說了,須沒你的事!」一面放了拶子。
那平安說:「委的俺大娘與玳安兒有奸,先要了小玉丫頭。
俺大娘看見了,就沒言語,倒與了他許多衣服首飾東西,配與他完房。
」這吳典恩一面令吏典上來抄了他口詞,取了供狀,把平安監在巡檢司,等着出牌提吳氏、玳安、小玉來審問這件事。
那日卻說解當鋪櫥櫃裡不見了頭面,把傅夥計諕慌了。
問玳安,玳安說:「我在生藥鋪子裡看,你在這邊吃飯,我不知道。
」傅夥計道:「我把頭面匣子放在櫥裡,如何不見了?」一地裡尋平安兒尋不着,急的傅夥計插香賭誓。
那家子讨頭面,傅夥計隻推還沒尋出來哩。
那人走了幾遍,見沒有頭面,隻顧在門前嚷道,說:「我當了兩個月,本利不少你的,你如何不與我?頭面、鈎子,值七八十兩銀子!」傅夥計見平安兒一夜沒來家,就知是他偷出去了。
四下使人找尋不着。
那讨頭面主兒,又在門首嚷亂。
對月娘說,賠他五十兩銀子,那人還不肯,說:「我頭面值六十兩。
鈎子連寶石珠子鑲嵌,共值十兩。
該賠七十兩銀子。
」傅夥計又添了他十兩,還不肯,定要與傅夥計合口。
正鬧時,有人來報說:「你家平安兒偷了頭面,在南瓦子養老婆,被吳巡檢拏在監裡。
還不教人快認贓去?」這吳月娘聽見吳典恩做巡檢,是咱家舊夥計,一面請吳大舅來商議。
連忙寫了領狀,第二日教傅夥計領贓去:「有了原物在,省得兩家賴。
教人家人在門前放屁!」傅夥計拿狀子到巡檢司,實承望吳典恩看舊時分上,領得頭面出來。
不想反被吳典恩老狗老奴才盡力罵了一頓,叫皂隸拉倒要打。
褪去衣裳,把屁股脫了半日,饒放起來。
說道:「你家小厮在這裡供出吳氏與玳安許多奸情來。
我這裡申過府縣,還要行牌提取吳氏來對證。
你這老狗骨頭,還敢來領贓!」倒吃他千奴才萬老狗,罵将出來,諕的往家中走不疊。
來家不敢隐諱,如此這般,對月娘說了。
月娘不聽便罷,聽了,正是:
「分開八塊頂梁骨, 傾下半桶冰雪來。
」
慌的手腳麻木!又見那個讨頭面人在門前大嚷大鬧,說道:「你家不見了我頭面,又不與我原物,又不賠我銀子,隻哄着我兩頭回來走!今日哄我去領贓,明日等領頭面。
端的領的在那裡?這等不合理!」那傅夥計陪下,拖将好言央及安撫他:「略從容兩日,就有頭面出來了。
若無原物,加倍賠你!」那人說:「等我回聲當家的去。
」說畢去了。
這吳月娘憂上加憂,眉頭不展,使小厮請吳大舅來商議,教他尋人情對吳典恩說,掩下這樁事罷。
吳大舅說:「隻怕他不受人情,要些賄賂打點他。
」月娘道:「他當初這官,還是咱家照顧他的。
還借咱家一百兩銀子,文書俺爹也沒收他的。
今日反恩将仇報起來!」吳大舅說:「姐姐說不的那話了!從來忘恩背義,纔一個兒也怎的?」吳月娘道:「累及哥哥,上緊尋個路兒。
甯可送他幾十兩銀子罷,領出頭面來,還了人家,省得合費舌!」打發吳大舅吃了飯去了。
月娘送哥哥到大門首。
也是合當事情湊巧,隻見薛嫂兒提着花箱兒,領着一個小丫鬟過來。
月娘叫住便問:「老薛,你往那裡去?怎的一向不來俺這裡走走?」薛嫂道:「你老人家倒且說的好,這兩日好不忙哩!偏有許多頭緒兒!咱家小奶奶那裡使牢子、大官兒,叫了好幾遍,還不得空兒去哩!」月娘道:「你看媽子撒風!你又做起俺小奶奶來了!」薛嫂道:「如今不做小奶奶,倒做了大奶奶了!」月娘道:「他怎的做大奶奶?」薛嫂道:「你老人家還不知道,他好小造化兒!自從生了哥兒,大奶奶死了,守備老爺就把他扶了正房,做了封贈娘子!正景二奶奶孫氏,不如他。
手下買了兩個奶子,四個丫頭扶侍。
又是兩個房裡得寵學唱的姐兒,都是老爺收用過的。
要打時就打他倘棍兒!老爺敢做的主兒?自恁還恐怕氣了他!那日不知因甚麼,把雪娥娘子打了一頓,把頭發都挦了。
半夜叫我去領出來,賣了八兩銀子。
如今孫二娘房裡,使着個荷花丫鬟。
他手裡倒使着四五個,又是兩個奶子,還言人少!二娘又不敢言語,成日奶奶長奶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