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清開着出租車在縣城環城路上轉一圈兒,想碰碰運氣,再拉一個乘客回去,這樣兩頭不空,一來一回200元,就太好了。
可是從清州到清川,因為長途公共汽車既經濟又方便,除了耍派頭的人,就像那個《清州廣播電視報》的記者,很少有人坐出租車。
從市裡到縣裡坐出租車的人少,從縣裡到市裡就更少了。
剛才在縣委門口遇到的那個外地人還不打算走,判斷失誤。
他看了看表,已經快中午12點了,就問身邊新婚的妻子柳明:"你餓了嗎?要不我們先吃飯。
清川的紅薯泥香酥可口,味道好極了!"
她一邊點頭同意,一邊隔着車窗專注地看着什麼。
他扭頭一看,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和妻子店名一模一樣的柳明花店?"停一下車。
"柳明說着下了車,向柳明花店走去。
楊建清把車停在附近,怕有什麼麻煩,目不轉睛地盯着花店的大門。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女子送柳明出來了,柳明一邊笑着給年輕女子擺手讓她回去,一邊上車。
"沒什麼,她是我的一個客戶,隻不過借用了我的名字。
"
"我老婆的名氣好大嘛。
不過,這可得有償使用。
"
"别那麼唯利是圖好不好?她生意好了,還不是大家都有好處?"
楊建清說:"我這是高興。
如果開春生意好了,你真的可以考慮在周圍幾個縣開設分店。
"
柳明嫣然一笑:"你還挺有野心的嘛。
"
汽車來到清川賓館門口,這裡是縣城飲食一條街。
楊建清想找一家最好的風味小吃店和妻子一起大快朵頤。
這時候他遠遠地看見剛才在縣委門口見到的那個人出現在賓館門口,他想這個人可能住在賓館或是來這裡吃飯的吧。
這就是縣城,雞蛋殼大的一塊地方,兩個人剛才還在西關見面,可能不一會兒又會在東關相遇。
饑腸辘辘的魏澤西正是在食欲的引導下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清川賓館門口。
在他的記憶裡,賓館的餐廳有免費的美酒佳肴,而賓館門口卻是飲食一條街。
他當然不能幻想前者,便在一家家飯店門前尋找想象中的美味。
他看見了剛剛在縣委門口看到的那輛出租車正迎面向他緩緩開過來,他想如果不是事情沒有辦完,他真想坐他的車回去。
此時,腋下夾着一個包,從清川賓館走出來的金明峽也正稀裡糊塗地走在這條街上。
他一直想着他提出要當鄉黨委副書記時牛世坤的那張笑臉,那張笑臉的背後似乎隐藏着一個比他的陰謀更狠毒的詭計。
正是中午時分,冬日的陽光有點迷離,縣城街道上的行人好像在夢遊。
正目光遊移不知該往哪裡去的金明峽突然與四處張望尋找飯店的魏澤西撞了個滿懷,金明峽夾在腋下的皮包掉在了地上。
他撿起皮包,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你是……魏記者?"魏澤西同時也認出了他,但這一次,他不想讓金明峽認出他,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金明峽一臉的迷惑,幾天前才見面,怎麼不認識呢?他推開身邊的玻璃門,進了一家小飯館。
突然金明峽又像一個幽靈從飯店沖了出來,把手裡的包往魏澤西手裡一塞,悚身一抖,向一輛出租車沖了過去,大聲叫道:"停車!"
楊建清緊急刹車,金明峽上了車,一邊回頭看是不是有人追來,一邊說:"快開,去市裡!"
楊建清來不及多想,加大油門往前開。
魏澤西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又看看手裡莫名其妙的包,正為金明峽的行為感到奇怪:在清川,他可是個人物,怎麼會這樣呢?忽然又見剛才匆匆走過去的人折回來,他本能地一轉身,進了飯館。
不一會兒,一輛三菱越野警車從賓館大院裡沖出來,警笛鳴叫着開了過去。
他來不及多想,順手把金明峽的包裝進自己的包裡。
在公司辦公室久等不見哥哥回來的金玉峽也從賓館暈頭轉向地沖了出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這場已經開始的追逐。
金明峽上了出租車以後,才徹底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他早該想到了,牛世坤對他早有防備!汽車駛出清川縣城,駛過大橋,他馬上給金玉峽打電話,他想告訴弟弟自己遇到了麻煩。
他不知道此時金玉峽正像一隻沒頭蒼蠅在大街上四處找他,卻把手機忘在了辦公室裡。
金明峽回頭一看,那輛三菱警車已經追上來了,即使告訴金玉峽也來不及了!現在,他隻有靠自己擺脫困境了。
他說:"能不能再開快點,我給你加錢!"
楊建清從後視鏡裡看到那人一身名牌西裝,不土不洋,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心裡直為拉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乘客發憷。
再看柳明,她也早已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無論如何,拒載有違行規,他隻能盡量保持平靜,硬着頭皮往前開。
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趁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