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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薛嫂儿说娶孟玉楼 杨姑娘气骂张四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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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心愛西門慶,  說破咽喉總是閑。

    」 張四羞慚歸家,與婆子商議。

    單等婦人起身,指着外甥楊宗保,要攔奪婦人箱籠。

    話休饒舌,到二十四日,西門慶行禮;請了他吳大娘來,坐轎押擔。

    衣服頭面、四季袍兒、羹果茶餅、布絹細綿,約有二十餘擔,這邊請他姑娘并他姐姐,接茶陪待不必細說。

    到二十六日,請十二位高僧念經,做水陸燒靈,都是他姑娘一力張主。

    這張四臨婦人起身那當日,請了幾位街坊衆鄉鄰,來和婦人講話。

    那日薛嫂正引着西門慶家,顧了幾個閑漢,并守備府裡讨的一二十名軍牢,正進來搬擡婦人床帳嫁裝箱籠。

    被張四攔住,說道:「保山,且休擡!有話講。

    」一面邀請了街坊鄰舍進來坐下。

    張四先開言說:「列位高鄰聽着:大娘子在這裡,不該我張龍說,你家男子漢楊宗錫與你這小叔楊宗保,都是我外甥,是我的姐姐養的,今日不幸他死了,掙了一場錢,有人主張着你,這是親戚,難管你家務事,這也罷了!争奈第二個外甥楊宗保年幼,一個業障都在我身上。

    他是你男子漢一母同胞所生,莫不家當沒他的份兒?今日對着列位高鄰在這裡,你手裡有東西沒東西,嫁人去也難管你。

    隻把你箱籠打開,眼同衆人看一看,你還擡去,我不留下你的,隻見個明白。

    娘子你意下如何?」婦人聽言,一面哭起來,說道:「衆位聽着,你老人家差矣!奴不是歹意謀死了男子漢,今日添羞臉又嫁人!他手裡有錢沒錢,人所共知。

    就是積攢了幾兩銀子,都使在這房子上;房子我沒帶去,都留與小叔,家活等件,分毫不動。

    就是外邊有三百四百兩銀子欠帳,文書合同,已都交與你老人家,陸續讨來,家中盤纏,再有甚麼銀兩來?」張四道:「你沒銀兩也罷。

    如今隻對着衆位,打開箱籠,有沒有看一看,你還拏了去,我又不要你的。

    」婦人道:「莫不奴的鞋腳,也要瞧不成?」正亂着,隻見姑娘柱拐自後而出。

    衆人便道:「姑娘出來!」都齊聲唱喏。

    姑娘還了萬福,陪衆人坐下。

    姑娘開口:「列位高鄰在上,我是他的親姑娘,又不隔從,莫不沒我說去?死了的也是侄兒,活着的也是侄兒,十個指頭,咬着都疼。

    如今休說他男子漢手裡沒錢,他就是有十萬兩銀子,你隻好看他一眼罷了;他身邊又無出,少女嫩婦的,你攔着不教他嫁人,留着他做什麼?」衆街鄰高聲道:「姑娘見得有理!」婆子道:「難道他娘家陪的東西,也留下他的不成!他背地又不曾私自與我什麼,說我護他,也要公道!不瞞列位說,我這侄兒平日有仁義,老身舍不得他,好溫克性兒;不然,老身也不管着他。

    」那張四在傍,把婆子瞅了一眼,說道:「你好失心兒,鳳凰無寶處不落!」此這一句話,道着這婆子真病。

    須臾怒起,紫漒了面皮,扯定張四大罵道:「張四,你休胡言亂語!我雖不能不才,是楊家正頭香主。

    你這老油嘴,是楊家那瞭子{入日}的?」張四道:「我雖是異姓,兩個外甥是我姐姐養的;你這老咬蟲,女生外向,行放火又一頭放水!」姑娘道:「賤沒廉恥,老狗骨頭!他少女嫩婦的,留着他在屋裡,有何筭計?既不是圖色欲,便欲起謀心,将錢肥己!」張四道:「我不是圖錢争,奈是我姐姐養的。

    有差遲,多是我;過不得日子,不是你!這老殺才,搬着大,引着小,黃貓兒黑尾!」姑娘道:「張四,你這老花根!老奴才!老粉嘴!你恁騙口張舌的好淡扯!到明日死了時,不使了繩子扛子!」張四道:「你這嚼舌頭老淫婦!掙将錢來焦尾靶,怪不的恁無兒無女!」姑娘急了,罵道:「張四賊!老蒼根!老豬狗!我無兒無女,強似你家媽媽子,穿寺院,養和尚,{入日}道士!你還在睡裡夢裡!」當下兩個差些兒不曾打起來。

    多虧衆鄰舍勸住,說道:「老舅,你讓姑娘一句兒罷。

    」薛嫂兒見他二人攘打鬧裡,領率西門慶家小厮伴當,并發來衆軍牢,趕人鬧裡,七手八腳,将婦人床帳、裝奁、箱籠,搬的搬,擡的擡,一陣風都搬去了。

    那張四氣的眼大大的,敢怒而不敢言。

    衆鄰舍見不是事,安撫了一回,各人多散了。

    到六月初二日,西門慶一頂大轎,四對紅紗燈籠,他這姐姐孟大姨送親,他小叔楊宗保頭上紮着髻兒,穿着青紗衣撒騎在馬上,送他嫂子成親。

    西門慶答賀了他一疋錦段、一柄玉縧兒。

    蘭香、小鸾兩個丫頭,都跟了來鋪床疊被;小厮琴童方年十五歲,亦帶過來伏侍。

    到三日,楊姑娘家,并婦人兩個嫂子,孟大嫂、二嫂都來做生日。

    西門慶與他楊姑娘七十兩銀子,兩疋尺頭,自此親戚來往不絕。

    西門慶就把西廂房裡,收拾三間與他做房,排行第三,号玉樓。

    令家中大小,都随着叫三姨。

    到晚,一連在他房中歇了三夜。

    正是: 「銷金帳裡,依然兩個新人;  紅錦被中,現出兩般舊物。

    」 有詩為證: 「怎睹多情風月标,  教人無福也難消; 風吹列子歸何處?  夜夜婵娟在柳梢。

    」 畢竟未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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